!扶蘇你越來越優秀了,寡人很歡喜。”
但嬴政並不是一味誇獎,話到此處,他語氣一轉,沉聲道:“扶蘇,你可知道自己身為人子,隱瞞胸前重傷的訊息,讓寡人十分失望麼?”
扶蘇身體微微顫抖,沉默許久之後,他嘴角勾起苦澀的笑容,直視著嬴政的眼睛,語調輕柔卻尖銳的說:“若是我將受傷的訊息對父王實話實說,您早就將我調回咸陽城中,再也不會給我在戰場證明自己本事的機會了。父王,您是個無法容忍失敗的人。”
嬴政被自己親生兒子頂撞得一口氣哽在胸口,只覺得心中憋悶不已。
他怒氣衝衝的瞪了扶蘇一眼,隨即說:“行了,帶著胡亥下去休息吧,寡人知道你是天縱之才了!”
扶蘇微微一笑,眼中暖意流轉,整個人瞬間放射出無比溫厚的氣質。
他跪伏在原地向嬴政俯首叩拜一番,輕聲說:“多謝父王這些年對兒臣的栽培。”
話音未落,扶蘇快速抱著仍在睡夢中的胡亥起身,瀟灑而去。
留在王車中的嬴政狠狠瞪著長子消失的方向,過了許久嘴角忽然露出快意的笑容,無論如何壓制不了。
鳥架上的十五像是感受到了嬴政心中的喜悅,高高躍起不停在王車之中撲騰著翅膀亂飛,喜悅的鳴叫之聲不絕於耳,但它高興的原因,顯然和這件事情無關。
胡亥原本睡得踏實,卻被耳邊接連不斷的“滴滴”聲震得再也睡不下去,他仔細觀察一番,發現許久未曾動過一步的積分正在暴漲,不斷重新整理著他的期望值。
胡亥仰起頭望向扶蘇,卻見到扶蘇臉上似乎拋去了包袱一樣輕鬆的笑容。
胡亥不由得愣了愣神,隨後用力一扯扶蘇的衣襟,攀著他的領子湊上前親了親扶蘇的臉頰,呆愣愣的說:“大哥現在笑得好美。”
扶蘇看著胡亥清澈又直接的眼睛,俯身對著他的嫩臉親了一口,眼中笑意更濃,卻未曾多說一句話解釋自己為何笑得如此開懷,鬧得胡亥忍不住一路都不停纏著他詢問原因。
扶蘇輕輕拍撫著胡亥的脊背,熟悉的辦法沒多一會就讓胡亥重新躺在自己懷中睡得口水直流。
扶蘇心中道:今日與父王一番懇談,他已將我當成能夠獨當一面的大人,有什麼能比這更令人開懷呢?曾經我至死也未曾得到過父王的信任,他始終不能對我的能力放心。
經過近一個月的行程,嬴政帶著扶蘇和胡亥不緊不慢的進入邯鄲城。
這座城市曾經無比輝煌,此時卻像是隨著秋日的樹葉離開枝頭一般不可逆轉的繁華盡褪,街道上沒有往日來來往往的行人,也看不到任何販售貨品的商人,更見不到趙國宗室趾高氣昂的貴族。
一切都如此沉默,而沉默更把這座城市的蕭索和破敗襯托得刺目。
但今日不同以往,當嬴政站在駟馬王車上出現的瞬間,邯鄲城中響起了秦軍戰士們響徹雲霄的歡呼和吶喊,這座沉積的許久的城市終於重新煥發生機。
只可惜征服了邯鄲,成為趙國故都的新主人顯然沒有相同的喜悅之情,而偷偷從窗縫中望著嬴政的趙國百姓顯然和嬴政有著極端相似的情緒,他們的眼神之中充滿了敵意和憎恨——秦軍戰勝趙軍並將趙軍殺得片甲不留,再次上演長平之戰結局的事情早已經在邯鄲城中傳開了,趙地百姓人人都對秦人恨之入骨,而秦王嬴政成了他們永世不變的仇人。
“趙高,去王城最高處。”嬴政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命令,面色越發難看。
趙高從一進邯鄲城門就感受到了來自嬴政散發的低氣壓,整個人大氣都不敢喘,聽到嬴政的命令,他立即沉默的調轉車頭向著王城最高峰駛去。
一路上只能聽到車輪轆轤作響,可一絲一毫的人聲都沒出現。
扶蘇抱著胡亥坐在嬴政的王車之中,看著父王這副表現不由得心中嘆息。
扶蘇很清楚父王仍舊未能拋開對趙人的偏見,重新回到這座提醒著父王幼年恥辱的城市讓嬴政的情緒十分不穩定。
不等扶蘇想到該如何開口,胡亥已經扭著身子起身撲倒嬴政腳邊,扯著他的袞服下襬,仰頭脆聲說:“父王,我餓了,咱們不先進餐嗎?”
嬴政思緒原本飄飄蕩蕩落不到實處,驟然聽到幼子的聲音甚至恍惚得沒能夠立刻回答他的問題,但轉瞬之後,嬴政已經徹底清醒過來,看著眼巴巴盯著自己揉肚子的胡亥再也繃不住冷臉,不由自主笑了起來。
他嘆息一聲,將胡亥撈到自己懷中,伸手指向邯鄲城西南方,低聲道:“寡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