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小機靈鬼!”嬴政在他屁股上拍打幾下,就將胡亥放到地面上,伸手戳了一把他圓潤的臉蛋,微笑著說,“帶著十五去玩吧,趙高,你去教教胡亥怎麼照顧十五。”
胡亥立刻被嬴政引走了注意力,蹦蹦跳跳的抓住趙高的手掌,跟著他往宮中去,遠遠的還能聽到趙高低柔的解釋:“胡亥公子,這可不是吃蟲子的小鳥,鷹隼是吃鮮肉的猛禽,等他長大了更為風,張開翅膀那麼大呢……”
嬴政聽著飄散在空中的對話聲,嘴角勾起淺淺的弧線,垂首看向神色不安的榮祿卻收起臉上的笑容,低聲道:“你剛剛將胡亥擠到石堆邊沿,這很危險,他才那麼小。”
嬴政身為一國之君,平日忙於國事,就算重視兒女的教育卻沒什麼時間關心他們,見到兒子的時候十有八九都是一口氣考校得他們面色如土,隨後訓斥一番。
天長日久的,這群兒女見到嬴政的時候,早就變得像是被老鷹抓住的鵪鶉,一個個身心顫抖。
此時,榮祿就這麼倒黴的撞在嬴政面前。
他仰頭看向多日未曾見過的父王,微微縮著脖頸,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可心裡卻忍不住想起嬴政之前對跟自己作對的幼弟那副溫情脈脈的模樣。
榮祿心中有幾分豔羨、有幾分憤怒、更有幾分委屈,聽到嬴政帶著責備意思的話,忍不住垂下頭,用力捏緊拳頭。
榮祿只是個孩子,還沒學會朝堂老臣遮掩想法的本領,身上的反應根本沒辦法逃過嬴政關注。
嬴政將一切收入眼中,忍不住皺緊眉頭,沉聲道:“你知不知道自己錯在何處?回去好好反省。”
語畢,嬴政不再看榮祿一眼,對站在一邊似乎都有些緊張無措的另三個孩子招招手,放輕聲音說:“這些日子在章臺宮住的舒服嗎?”
三人之中,高最膽大也最機靈,聽出父王沒將他們看成和榮祿一同欺負幼弟,大著膽子趕忙開口:“父王,章臺宮中滿是綠樹和湖水,十分涼爽,我們睡得都很好,就是……常常被蚊蟲叮咬。”
除了對扶蘇要求嚴格,嬴政對底下這些小兒子們還算寬容,聽了高的話饒有興致的詢問:“沒去找御醫取些驅蟲的草藥塗抹嗎?你們幾個是不是都被咬的有些嚴重?”
嬴政話一出口,立即發現高臉上的笑容變得激動了不少,他飛快的說:“不嚴重,御醫第二日就將驅蟲的草藥派人送來了,只要睡前在宮中點燃一整夜都沒有蚊蟲,而且他還送來了藥膏,塗上之後傷口涼涼,一點都不疼也不癢了。”
“這就好,你們在章臺宮不要懈怠,每日只顧著玩耍。”嬴政習慣性的隨後說道。
之前還因為父王難得和顏悅色而興奮的高卻一下子卡住聲音,他覺得父王話中意有所指,頓了頓之後不知道如何回應,不由得沉默下來,不再說話。
反而是之前站在一旁沉默的將閭此時忽然抬頭看向嬴政,開口道:“父王,榮祿最招蚊蟲叮咬,燃了草藥之後,身上也還是被叮了許多大包。他前幾日夜裡睡不著才出來走走,這才發現這塊石堆圍出的洞穴裡面有一隻受傷的白鷹。白鷹是在榮祿的照料下恢復健康的,他不是欺負胡亥,您別生氣。”
嬴政沒想到一隻小小的鷹隼身上還牽扯出這麼多事情,可說到底也不過是孩子之間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嬴政仍舊認為年近十歲的榮祿不該對剛滿兩歲的胡亥表現得咄咄逼人,甚至將幼童擠到石塊邊上那麼危險的地方——欺負鼻子年紀小的孩子算什麼本事。
因此,聽到將閭替榮祿辯解,嬴政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平淡的說:“寡人知道了,榮祿若是喜歡白鷹,寡人派人送一隻到你院中,別和胡亥搶了。”
站在幾步外的榮祿聽到將閭替自己辯解原本心中期待,以為能夠得回悉心照料多日的白鷹,沒想到最終卻仍舊得到了一句近乎責備的話,他忍不住鬱鬱寡歡的垂下頭不言不語,將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於是也沉默了下來,而略有些膽小的陽澄更是從一開始就用視線盯著自己腳尖,完全不出聲。
四個孩子的反應將氣氛變得沉默又古怪,嬴政視線在他們身上轉了一圈之後,再勉勵幾句便抬腳而去。
他心想:扶蘇對寡人一向有話就說,哪怕許多話說出口就是對寡人的頂撞,胡亥對寡人也很親近,可見寡人對待孩子的態度並沒有問題。為何偏偏剩下那麼多孩子就顯得如此不討人喜歡呢?
嬴政很快將其中猜疑拋之腦後,一回書房,他立刻高高挑起眉毛——書房多出了一個精美的鳥架,而空中幾根鳥毛輕飄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