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趙大姐告訴我,傅一睿根本沒回來過,我又跑去門診大樓,護士說沒見到傅一睿到這。我莫名其妙開始恐慌,怎麼找也找不到一個人,就像在夢魘中一般,彷彿一閉上眼還能感覺他就呆在你熟悉的位置裡,但等你跑過去,卻發現他根本不在那。
而這種時候我才發現,我習慣了傅一睿在一抬頭就能看到的地方,很多年了他一直在那,我從沒想過他會不在,他就像一個導航定點,突然失去了,整個航線都陷入混亂當中。我跑得滿身大汗,才醒悟該給他直接撥個電話看人在哪,摸到口袋時,卻發現手機我根本沒帶在身上。
只剩下最後一個地方,我抬頭看向門診大廳漂亮的巨大橢圓形玻璃屋頂,握緊了拳頭,進了電梯,按了通往最高層的數字。
這所醫院有個地方對我跟他都很特殊,那就是門診大樓頂層天台的側面水箱外凸出的一處小平臺,那裡一般沒有人去,站在上面俯視整座醫院,會有種奇異的減壓效果。地方是我先發現的,後來他進這家醫院對我多方照顧,我無以未報,就帶他去了那一塊看日落的太陽猶如鹹蛋黃一樣暈染著橘紅的光。
在那個男孩因我而死的夜晚,我心神不寧站在上面吹了很久的夜風,那也是孟冬下葬的夜晚,我獨自一人回溯了有關這個男人的吉光片羽。那是個非常適合體驗什麼叫獨自一人的地方,人的孤獨和渺小在高空中突然就現了原形,而罩著這身白大褂太久,我們都很容易遺忘那才是最根源的東西。
電梯到了頂層,我走出去,找到消防門順著樓梯爬上天台,推開門後我向孤零零的水箱走去,拐了個彎,就看到那塊凸起的平臺,也看到坐在上面吹風的傅一睿。
我鬆了口氣,走了過去,小心爬上水箱,再跳到平臺上。他沒有回頭看我,只是保持同一個姿勢,沉寂得猶如雕像。我噼裡啪啦走到他身邊,正想一屁股坐下,他忽然說:“等等。”
“啊?”
傅一睿從口袋裡掏出一條手巾,展開後鋪在他身邊,這才說:“坐吧。”
我簡直想笑,但還是不敢表示異議,乖乖在他旁邊坐下,伸出手說:“哎,給拉一下手把。”
他淡淡瞥了我一眼,說:“洗手了嗎?”
“讓你拉手就拉手,那麼廢話幹嗎?”我一把拽過他的胳膊,緊緊跟他的手掌緊緊握在一塊,十指相扣,我滿意地籲出一口氣說,“好了,就這樣吧。”
傅一睿平淡地說:“別那麼矯情,我只是想一個人靜靜,那種小姐妹情誼的話別對我說,一個字都別說。”
我握緊他的手說:“你想太多了,我突然想試試咱們倆手誰大誰小而已。”
“你真沒話對我說?”
“沒,”我誠實地搖搖頭,“剛找你太累了,跑遍整個醫院,就算有什麼話也忘了。”
“但記得握我的手?”
“這個一直想來著,”我點頭說,“不知道為什麼,從剛剛就特別想這麼幹,見到你就要緊緊拉著你的手,腦子裡一直冒出這樣的念頭。你想笑就笑吧。”
他真的笑了,雖然只是微微一笑,然後,他反手握緊我的,啞聲說:“我的意思是如果這樣把手牽在一塊,最好不要有分開的打算。”
“那很不方便吧,”我真誠地建議,“咱們畢竟要各自幹活,而且上廁所什麼的也不能一塊啊。”
“張旭冉,這是個比喻!”
我哈哈大笑,把頭歪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微微眯眼說:“傅一睿,我跑得累死了,讓我歇會。”
他沒說話,只是直起背脊,讓我靠的更舒服點。
我們一塊呆了一會,然後我問他:“傅一睿,你回來了嗎?”
“嗯。”
“那我們下去吧,我可是半道上撩開了鄧文傑,照那個傢伙的小雞肚腸,再不回去我可得被他罵死了。”
傅一睿點點頭,先站起來,再把我拉起,我撿起他鋪在地上的手帕還給他,他仔仔細細疊好收了,這才跟我爬上水箱,又順著防火梯從另一側爬下。我們倆穿過天台,正要進門時,傅一睿突然拉住我,趁我不備將我牢牢抱住。
我微微一愣,隨即笑了,拍拍他的後背柔聲說:“好了,天大的事我都挺你,反正一切反對你的我都堅決反對,一切支援你的我都堅決支援,放心吧啊。”
傅一睿擁著我輕輕晃了兩下,然後鬆開,看向我時目光溫柔,他說:“那個人,我生物學意義上的父親,可能要拜託你多費心了。”
“我會的。”
他沉吟了一會,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