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局了。』『是!』胡雪巖說道∶『明天我想跟大人告一天假,辦辦私事。後天來伺候。』
『後天如果沒事也不必來。有事我會隨時派人來招呼你,你儘管辦你自己的事去好了。』『於是胡雪巖告辭回阜康,先請楊師爺將借洋款的條件寫成一個節略,即刻派人送到賢良寺。然後向古應春細問到海嶽山房接頭的經過。
『應春,你知道的,為了去年買水雷的價錢,福德多嘴洩了底,左大人對我已經起疑心了。這件事我心裡很難過,所以這趟借洋款,除了大家該得的好處以外,我不但分文不要,而且預備貼幾萬銀子,一定要把這件事辦成功。辦成功不算,還要辦得漂亮,要教左大人心裡舒服。倘或寶中堂嚕囌,就算辦成功,他也不會高興,所以寶中堂那裡,一定要擺平;能聽他說一句∶這筆洋款借得划算。我這幾萬銀子,花得就值了。』『小爺叔的心思,我是早看出來了。不過,我想也不必把錢花在寶中堂一個人身上,他手下的人也是要緊的。』古應春問道∶『小爺叔預備花多少。』『這個數。』胡雪巖將手一伸。
『那末,送四萬,留下萬作開銷。』
『好的。你跟徐筱雲去商量,看這條路子應該怎麼樣走通?』
第二天三月初九,徐筱雲不待去請,自己來訪;胡雪巖不在,由古應春接待。他告訴古應春說,左宗棠的奏稿是他辦的,已經謄正呈遞。不過,三五天內,決不會有結果,因為恭親王為福晉安葬,請了七天假;而這件大事,非恭親王來議不可。
『這樣說,寶中堂也不能起作用?』
『不,不!有作用的。恭王聽他的話。而且凡是到了這個地位,不管怎麼樣,敗事總是有餘的。』『筱翁,這麼說,胡大先生要重重拜託你。海嶽山房我去過了,跟老朱談得很好。胡大先生要我跟筱翁商量,這條路子一定要走通,你看該送多少?』
『借洋款的條件比過去都好;我的奏稿上寫得很切實,事情一定可成,不送亦可,要送,有這差不多了。』說著,徐用儀示以一指。
『筱翁,「差不多」不夠,要勢在必成。』
『多送當然更保險,不過錢要用在刀口上。』徐用儀問說∶『明天你會去賢良寺不會?』
『會去。明天我帶洋人給左大人去辭行。』
『那麼,我們明天中午在賢良寺見,到時候我再跟你談。』
第二天中午胡雪巖、古應春帶著兩個洋人,都到了賢良寺,靜等左宗棠自軍機處散值回寓,以便辭行。哪知一等等到下午三點半鐘,還不見人影,亦無訊息。宮門申正下鑰,申正就是四點鐘;通常軍機處自大臣到章京人,最遲未正二刻,也就是兩點半鐘,一定已走得光光,而左宗棠到此時尚未出宮,是件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只怕宮裡出事了。』胡雪巖悄悄跟古應春耳語∶『莫非西太后的病,起了變化?』
一語未終,只見徐用儀匆匆而來;他也顧不得行禮,一把將胡雪巖拉到僻處,低聲說道∶『左大人叫來送個信,洋人慢點走,事情或許會有波折。』
『怎麼?』胡雪巖又問∶『左大人何以到現在還不出宮。』『宮裡出了件意想不到的怪事。』徐用儀的聲音越發低了,『今天軍機沒有叫起,說太后受了寒,人不舒服。大家都當是感冒;到內奏事處看藥方,管事太監說沒有發下來。後來聽內務府的人說,是昨天下午發的病,突然之間,口吐白沫,象發羊癲風。今天到現在為止,已經請了三次脈,早晨一次,午時一次,未時一次,人只怕不中用了。』『慢慢,筱翁,』胡雪巖問道∶『你說是東太后,還是西太后?』
『是東太后。』
『東太后?』胡雪巖越發詫異。
『自然是東太后,西太后好久不視朝;因為東太后違和,軍機才沒有叫起。』
『喔。』胡雪巖點點頭說∶『我知道了。我來把洋人留下來。』於是胡雪巖向古應春密言經過,關照他先帶洋人回去,隨便找個理由,請他們暫留幾天。
『如果東太后真的駕崩了,宮裡要辦喪事,洋款的事就會擱下來。』胡雪巖問道∶『應春,你看左大人會怎麼辦?』『這一擱下來,』古應春答非所問地∶『人家款子早已籌好了;吃利息猶在其次,倘或一擱擱得不辦了,對人家怎麼交代?』
『這不會的。』胡雪巖說∶『吃利息還是小焉者也;劉毅齊,楊石泉籌餉急如星火,這上頭耽誤了才是大事。』『那末,大先生,你看左大人會怎麼辦呢?』自然是獨斷獨行,辦了再說。『
以左宗棠的性情,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