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主導的。比如《紅色娘子軍》,不論電影、舞劇、京劇,從藝術上說都是一流的精品,從思想上說也是革命的經典。但是,裡面最重要的人物不是代表女性的吳清華(吳瓊花),而是代表男性的洪長青。這個黨代表為什麼一定要是男性呢?他不僅是男性,而且是英俊的、*的、高尚的、睿智的、文武雙全的,是絕對偶像級的。這樣的一位男性黨代表以氣壯山河的一死,演繹了《聖經》中耶穌的文化功能,使得吳清華等女性革命者完成了“革命洗禮”。——看,在革命敘事中,女性仍然是男性的肋骨。江青正是敏銳地看到了早期樣板戲的性別歧視,所以在她親自領導的後期樣板戲中,進行了有力的性別顛覆——《龍江頌》,《杜鵑山》,《沂蒙頌》,先知先覺的革命領導者或者道德高尚者是女性,由女性對男性進行思想啟蒙和培訓。整體上看,*作品確實存在著拔高人物形象和泛階級鬥爭等左傾幼稚病,但在性別問題上,那個時期的女性,不是作為供男性觀賞的意淫物件來塑造的,而是作為至少與男性一樣的“不失聲的人”來塑造的,那樣的女性,可以敬,可以愛,但是不可以褻瀆,更不可以買賣。正是在這樣一大批文藝作品高揚的女性價值觀基礎上,才產生了新時期之初舒婷的《致橡樹》。這首要求兩性在極高的精神境界上完全平等但又各領*的愛情詩,在思想上更屬於“*”,而與“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的改革開放美學,是風馬牛不相及的。
美國教授卡拉瑪拉(Kramarae)認為文字的登場,加劇了女性的劣勢。世俗以為男性是依靠身體暴力統治女性,這種看法是表面的。文字其實是男性統治女性的最佳工具,傳統社會首先剝奪的就是女性的受教育權和書寫權。孔和尚的《青樓文化》一書指出,部分青樓女子因為擁有吟詩作賦的才能,格外獲得古代文士的垂青。征服具有高階文字功夫的女性,顯然只有最優秀的男性才能做到。如果說在政治領域,“槍桿子裡面出政權”是很多人認同的真理的話,那麼在*領域,“筆桿子裡面出摯愛”,則是很少有人明白的。 。。
第六章 魯迅是惡搞的祖宗(5)
卡拉瑪拉發現英語中形容性行為混亂的男人的單詞有22個,而形容同樣行為的女性的單詞卻有200個。我們想一下漢語中侮辱女性的詞彙,僅普通話中就大約與英語相當,要是加上各地方言,例如孔和尚在《膾炙人口說膾炙》中論述過的“馬子”,那將可以編一本專用詞典。
這個“失聲群體”理論,在西方主要用於女權主義運動。而孔和尚結合魯迅思想認為,一切弱勢群體,都可以看作是“失聲群體”。下崗的工人,失地的農民,落榜的考生,老幼病殘,都在激烈的生存競爭中被有意無意扼住了咽喉。一百年前的整個神州,也曾經被帝國主義欺凌成了一個魯迅筆下的“無聲的中國”。1949年,毛澤東在天安門城頭一聲響遏行雲的高歌:“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胡風詩曰:“時間開始了。”中國這才有聲了。從周恩來萬隆會議提出“五項原則”,到喬冠華聯合國大會的慷慨發言,再到2008年北京奧運會,儘管我們在半個多世紀的艱難旅程中付出了從資源到*的十分慘痛的代價,但中國的聲音已經不是想聽就聽想不聽就不聽了。一個小女孩唱的“五星紅旗迎風飄揚”,儘管聲音柔弱,而且“聲畫不一”,但全世界都側耳傾聽了。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內部,還有許多“失聲族”。李銀河關注的“性取向弱勢群體”,趙本山關注的“階級地位弱勢群體”,就都是我們需要給他們話筒,給他們鍵盤的兄弟姐妹。把“蘇格蘭情調”故意念成“蘇格蘭*”,就是勞苦大眾對洋奴買辦文化的銳利而又無奈的反抗。在不許人民革命的時代,人民最佳的反抗方式就是把統治階級灌輸給他們的文化弄得“男不男女不女”。你在俺們頭上蓋個大褲衩,俺就把你褲衩裡的玩意給你燒了,反正你們這些屁精也“不差錢”,差的就是良心嘛。
還有在每個單位內部,在每個家庭內部,都存在著是否聲道齊全而和諧的問題。有位女性網友來信說:“好多人不知道你是個怎樣的人,我看了你的阿蠻語錄,竟然自作多情地轉淚兒了,……那些汙言穢語的文章,點選量超過幾萬,都不及你記錄的孩子的一句話。”我回信說:“我其實是個非常軟弱善良的人,多愁善感。為了製造一個有利於多愁善感的好環境,才經常偽裝得無比堅強。孩子、老人、婦女、勞動人民,都可以讓我落淚。但是,我不讓人看見我落淚。”
人的力量有大小,不能要求大家都去“肩住黑暗的閘門”,但是扛不動大炮總能拿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