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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後來長大一些,開始閱讀外國文學時,對我影響最深的就是俄蘇文學——其次才是法國、英國文學。從俄蘇文學中,我讀到了一個博大而痛苦的、憂鬱而粗暴的靈魂。不論是普希金托爾斯泰,還是葉賽寧肖洛霍夫,我覺得他們的意識形態差別都不大,他們共同表達出了一種叫做“俄羅斯”的東西,像大地一般遼闊而堅忍的精神。文學之外,俄羅斯的繪畫、音樂、建築、宗教以至戰爭藝術,都使我深深地迷戀。所以,當我初中所念的61中以俄語為外語,父親問我要不要轉到32中或者47中去學英語時,我果斷地拒絕了。

其實我俄語學得很差,除了考試能得高分和多年用俄語寫簡單的日記以外,幾乎沒有其他用途。但我喜歡俄語那種粗獷豪放的發音,喜歡俄語中描繪大自然的豐富的語彙。我喜歡北大俄語系的朋友:鄭濱、高會生、謝小用、洛兵、方平、賀紅英……俄語系的老師都很喜歡我:潘虹、雷秀英、劉克勇、嶽鳳麟……我還曾經跟俄語系的李明濱教授聯絡,要考他的世界文學研究生,可惜我本科畢業的那年,他不招。現在去歌廳唱歌的時候,我經常唱的是《三套車》、《喀秋莎》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而這些歌曲俄羅斯的年輕人都已經不會唱了。2004年,一位俄語系畢業生報考了我們中國現代文學的研究生,我平生第一次主動跟學生說:你跟著我吧。當然,他的成績和素質都是很出色的。我在韓國任教時,遇到一位莫斯科大學的物理學家在那裡打工,我用俄語稱呼他“達瓦理事”——同志,他的眼裡立刻閃出激動的光芒。

曾經幾次有朋友組織去俄羅斯玩,但我不大想跟很多人一起去走馬觀花,更不想跟旅遊團一起去暴殄天物,我寧願在電視上或者深圳的“世界公園”裡看看紅場、皇村學校、涅瓦河大街。我的同學有常駐俄羅斯的銀行代表,有經常跑俄羅斯做軍火生意的,從他們那裡,從很多渠道那裡,我知道北極熊現在比較瘦弱,比較憂鬱。但一個靈魂,只要還懂得憂鬱,就是充滿希望的。如果我是政治家,也許不希望北方重新崛起一個強悍的超級大國。但是做為一個文化工作者,我又不希望俄羅斯淪為一個三流國家。我相信產生過柴可夫斯基的旋律和列賓的色彩,產生過別車杜的雄文和列寧的宏圖,產生過門捷列夫、巴甫洛夫、羅蒙諾索夫和加加林的這個國家,一定會度過不得不燒掉鋼琴來取暖的寒冬,從春天迸裂的冰層裡,探出它北極熊般偉岸的身軀。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二章 我的俄羅斯情結(3)

我懷著“天鵝湖”般的心情,矛盾而憂鬱地,關注著。

十年無事兩茫茫

每過十年,做一番自戀自虐的自我總結,似乎是我們這班酸腐文人的通病。葉永蓁寫過一本《小小十年》,回憶他北伐革命前後的生涯。郭沫若被蔣公介石通緝,跑到日本研究了十年甲骨文,賦詩道:“去國十年餘淚血”。魯迅跟許廣平結緣十載之際,贈畫題詩曰:“十年攜手共艱危。”蘇東坡更有名句:“十年生死兩茫茫,不吃糧,是閻王。”

這些人的十年都很了不起,孔和尚比不了。回顧十年來的所作所為,倒是合乎郁達夫的一句自況詩:“苟活人間再十年”。人家諸葛亮“苟全性命於亂世”,是為了救國救民,孔和尚則純粹是閒雲野鶴無事忙。眼看魯迅的忌辰10月19日又到了,俺沒啥可說的,就翻出十年前的流水賬,仔細一看,原來那時過的就是今天這樣的生活。十年過去了,濤聲依舊。猩猩還是那個猩猩,野狼還是那個野狼。貼出來給大家一塊看看,也請各位想想,十年前的你,是怎麼過的咧?

孔慶東1999年大事記:

1999年是五四運動80週年,新中國成立50週年,西藏平叛40週年,改革開放20週年,89*10週年。孔和尚35歲。

1月,在《英才》雜誌發表《純真年代》,即《遙遠的高三八》。《英才》雜誌是透過曠新年博士聯絡到我,請我為他們寫專欄文章的。老曠說他們很敬佩我,不會刪改文章,而且給我的稿酬標準比較高,我就答應了。但是後來出現了一些變化。

2月3日,參加北大出版社出版工作座談會,發言指出,北大出版的書,應該做到“博、雅”二字,則睥睨群雄矣。

2月4日,參加席殊書屋和中國電影出版社共同舉辦的陳宗舜《尊嚴》一書研討會;發言痛斥司法黑暗如同舊社會,民不聊生彷彿已亡國。途中遇到董炳月師兄和夫人去看電影,寒暄了幾句。

2月28日下午,接受半月談讀書俱樂部的劉曼毅採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