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同樣傳進了主堡二樓的一間暖和的屋子,正在為裁決之錘騎士團的讓?雷頓總團長檢查傷勢的羅安德主教驚訝的抬起頭來,把憂慮的目光投向窗外。
“四面都傳來了警鐘長鳴,這是出現了最高等級的危險情況,難道惡魔大軍已經攻破了塔爾隆要塞的外側城牆防線?”羅安德主教有些心神不寧的喃喃自語說。
“不,第一道城牆的失守還不至於同時敲響四座鐘塔上的警鐘。”讓?雷頓皺緊眉頭坐了起來,受傷的那條腿稍微一動,就讓他痛得眼前發黑。“發生這種事情只有兩種可能,第一,外側三道城牆已經全部失守……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否則我們這裡早就能夠聽到廝殺的聲音了;第二,發生了讓前線指揮官感覺無法獨自處理的事情,而且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羅安德主教點頭同意讓?雷頓總團長的分析,不過卻堅持要求他臥床休息,將守衛要塞的事情交給部下去處理。“我已經說了好幾遍了,你必須休息,膝蓋的嚴重扭傷可不容小看,如果你現在堅持衝殺在第一線,今後你就別想憑藉自己的雙腿站起來了。”他怒氣衝衝的說。同時雙手用力一壓,把想要起身的裁決之錘騎士團的總團長按回床鋪。
讓?雷頓顯然被這個悲觀的預測嚇了一跳,“吾主佛蘭達拉在上,”他聲音有些虛弱嘟噥著。“羅安德弟兄,可是我必須前去參加一個緊急軍事會議,而且拜你的神術所賜。我的膝蓋也已經不痛了。”
“神術能夠癒合傷口,減輕疼痛。但是不能讓扭曲拉傷的筋腱恢復,更難以排除皮下的淤血。”羅安德主教嚴肅的對讓?雷頓說,“我好不容易透過按摩讓你膝蓋部分已經變形的肌肉和血管恢復原位,但是它們顯得腫脹而脆弱,幾乎很難承受你的身體重量,更不要說沉重的鎧甲和盾牌。你的右側肩膀同樣遭受了沉重的打擊,這讓你的右手連一半力氣都用不出來。”
讓?雷頓總團長沮喪的閉了閉眼睛,這是個顯得相當虛弱的表情。不過在他再次抬起雙眼的時候,臉色已經恢復了身為統帥的沉穩和堅毅。“我是裁決之錘,我必須出現在戰士們中間,羅安德弟兄,否則他們的意志將會削弱,信仰將會動搖。”
“有這麼誇張嗎?讓?雷頓大人,你該不是會把自己當成吾主佛蘭達拉的凡世化身了吧?”羅安德主教半開玩笑的撇了撇嘴。
“相信我,我就是這麼重要。”讓?雷頓總團長露出一個矜持的微笑。同時伸出左手,“這還真是該死的痛,羅安德弟兄,麻煩來扶我一把”。
於是羅安德主教無奈的垮下肩膀,“如果我的朋友和兄弟想要去送死的話。我又有什麼辦法來阻止呢?”他伸出完全不像是普通神職者的結實手臂,將讓?雷頓的身體扶了起來,“我會陪你一起上戰場,讓?雷頓,你罪孽深重,因為你讓一個已經虔誠祈禱了八年之久的神職者重新拾起染血的戰錘,繼續以敲碎頭骨為樂。”
“得了吧,我看你能夠公然背棄自己的誓言,都快忍不住露出愉快的笑容了。”讓?雷頓拍了拍曾經並肩作戰十幾年的戰友的手臂,“來吧,讓我們挺起胸膛,看看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吧?”
離開塔爾隆要塞主堡的時候,讓?雷頓總團長已經儘可能高估情況的嚴重性,然而當他來到第二道城牆上面的時候,依然被眼前的慘景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被深淵厲火活活燒死的屍體擠滿了從第一道城牆到第二道城牆之間的坡道,一隻只焦黑的手臂痙攣著伸向天空,空洞的黑眼眶控訴的注視著城頭。第一道城牆則是另一副可怕的地獄景象,鮮血像是廉價的染料一樣從城頭流淌而下,犧牲在那裡的守衛者遭到惡魔的咬噬、撕裂和踐踏,幾乎看不到一具完整的屍體。
到處都充滿了死亡的惡臭,許多人背靠城垛坐在地上,目光呆滯,面無表情,讓?雷頓幾乎聽不到他們在彼此交談,縈繞耳際的只有低低啜泣的聲音。
這太糟糕了。
讓?雷頓無聲的嘆了口氣,塔爾隆要塞守軍計程車氣已經降低到了一個非常危險的程度,現在維繫著他們站在這裡的不是勇氣和信心,而是保護家園免遭惡魔蹂躪的本能。然而這種本能卻不是值得信任的東西,一旦對於死亡的恐懼佔到上風,再精銳的部隊也會在頃刻之間潰散成毫無紀律可言的綿羊。
“我必須做些什麼。”讓?雷頓總團長告訴自己,“我必須喚回守衛者的勇氣,必須讓他們有個轉移恐懼的物件。”
“……這就是事情的經過了。”第二道城牆的指揮官,同時也曾經擔任過塔爾隆要塞指揮官的卡瑞瓦克伯爵結束了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