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認的是,她說的有些話還是挺有道理的,對他孃親也不可避免地有了些影響。
為避開鋒芒,安師傅特意在偷牛案曝光時在衙門使了力調走了她兒子,方才有他到雙廟村的這趟差。
他點頭道:“娘,我曉得分寸。要不是縣太爺盯得緊,定要揪出渾水摸魚之人,特意囑咐我要給個交代,我也不會盯著偷了幾條狗的賊人不放。且眾目睽睽之下,縣太爺不過是小懲大誡,他又非不通情理之人,娘無須太多擔憂。”
這邊母子兩人計議商量,而翠眉坐在回家的牛車上,藉著烏漆麻黑的牛車廂默默流了一回淚,比之席氏去世當年的傷心痛苦差不離,像是心裡有一棵茁壯成長的小樹突然之間枯萎死亡,它沒死在眼前,而是死在心裡,只留一地荒涼。
鄰近的另外一輛牛車上傳來秦江和秦海的說話聲。
秦柱笑呵呵地說道:“聽家裡小娘娃兒們說的,還以為安師傅是多嚴肅的人,倒沒想到是這客氣可親的人。那時天兒還沒黑呢,就送我們燈籠,嘿嘿,裡面點的是蠟燭哪!燈籠也好看。”
同車的人輪流瞅了幾眼,秦錐說:“是比我們那兒的燈籠花樣兒精緻些。”
秦四郎卻沉默著沒接話。
車外的秦海和秦江互看一眼,兩人眼中流露出無奈。這事兒當著秦錐父子的面兒倒不好提,只得把話壓在舌尖等回去了再好好計量。
兩兄弟又撿了些話說,秦錐今日沒趕上看熱鬧,笑罵趙爹爹和秦四郎奸猾,又追問性格活潑愛說話的秦海是怎麼個結案法兒,秦海打起精神興致勃勃地把案子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只把最後一段簡略說了說。
翠眉聽著前後左近的車子裡的打鬧聲,慢慢回了神,擦擦眼角的淚痕,確定自己能說話了,方才問起同車的孩子都玩了些什麼。等到家時,她已看不出與平日有什麼不同,隻眼睛有些腫,這對半夜沒睡的人來說卻算不上什麼。
黃老爹在柴垛那兒等到她回來,翠眉下車一眼看見黃老爹,心中突然暖洋洋的,早先的芥蒂不翼而飛,黃老爹交代趙爹爹讓秦海秦江看著她就是擔心她的安危,這有什麼說不通呢?
黃老爹有些驚訝,問道:“今兒的都有些啥收穫?看你給高興的。”
因著思慮過重,翠眉是真的睏乏不堪,忍不住打個呵欠,笑道:“可算是回來了,我在車上都要凍僵了呢!手爐裡的炭火都不見火星兒……今兒的縣太爺狠狠懲治了惡人,是該高興。”
黃老爹表情有些奇異,難得見到翠眉小女孩的一面,往常她家裡家外一把抓,黃老爹差點忽略了她不過是個沒長大的孩子罷了。他笑著說好,回頭向趙爹爹和秦四郎道謝,這才帶著翠眉回家。
翠眉自己洗漱,吃了有點糊味的熱飯,簡略把今日的行程交代一遍,奉上從當鋪換得的銀錢,死當的錢卻只有買時的一半不到。
當然,翠眉不會說在錦上花坊遇到伏廣的種種。
黃老爹收起銀錢,把翠眉喝茶吃饅頭的銅錢數出來塞給她。
翠眉說:“老太爺當是給我放了一天假,我出去玩玩,咋能還伸手問老太爺要錢買吃買喝呢?”丟了銅錢在桌子上,二話不說進屋裡睡覺去了。
黃老爹看了一眼晃動的簾子一角,眉尖蹙了蹙又鬆開,兀自笑了笑,揹著手也去休息了。
金穗夜裡朦朧間意識到翠眉回來了,可她那會兒睏意正濃,怎麼也睜不開眼睛,一大早醒來惦記的第一件事兒便是翠眉,衣裳還沒穿好,揚聲喊道:“珍眉,珍眉,翠眉姐姐回來了嗎?”
聽到撩簾子的聲響,金穗一回頭,看到的正是笑意融融的翠眉,驚喜地叫道:“翠眉姐姐!”
眼中閃爍著快活和放心的光。
翠眉心中溫暖,見金穗自己穿衣裳,她忙過來服侍,打趣笑道:“姑娘今兒的起得可真早!”
金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昨夜和珍眉一起等著翠眉,可白天隨黃老爹串門走多了路,不知不覺睡了過去,轉眼間瞥見翠眉利落的動作和澄澈的目光,她驚異地仔細瞧了兩眼。
“姑娘看啥?我臉上沒洗乾淨嗎?”翠眉摸摸自己的臉,伸手要去拿炕頭的鏡子。
金穗隨她拿了,心下高興,也不知翠眉想通了什麼,和前幾日相比開朗了很多,便說:“沒啥,只是前幾天兒你看起來不太開心,總是有話要說說不出來的模樣兒。今兒的,你看著開心多啦!你開心,我也高興。”
翠眉一陣啞然,未料到自己心事重重的神情竟落在了金穗的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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