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世年挑眉道:“黃姑娘的雕蟲小技,居然能讓偌大的溢彩軒轟然倒塌,這實在不可思議。”
金穗搖搖頭,道:“賀掌櫃,你實在高看我了。我給你做個遊戲。”
賀世年窘然道:“什麼遊戲?”他這個年紀玩遊戲只會讓人看笑話。
金穗讓人搬了幾十塊磚頭上來,豎著擺成蛇形,她朝賀世年一笑:“是我小時候我娘陪我玩過的。”她輕輕地推到第一塊磚頭,後面的長方形條形磚一塊接一塊有規律地倒下。
賀世年驚奇得說不出話來,明明是個小遊戲,他卻覺得深藏著說不口的道理。
金穗笑道:“賀掌櫃,我只是推倒了第一塊磚而已。”
十月,綏平帝大婚,冀州柴府以溢彩軒的名義送上了一座鉗了鐘錶的大花瓶,在一眾賀禮裡面最為搶眼。十月底皇帝登基,開始在攝政王的輔助下處理朝政,新皇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便燒到冀州柴府,以“大不敬”罪名逮捕、處死冀州柴府的當家人,一應參與者皆處以極刑。另,柴府的財產全部充如國庫。
賀世年搖了搖頭道:“柴老太爺前一刻還在得意洋洋地讓人準備沖天喜炮,後一刻便成了刀下亡魂,真可謂是天上地下頃刻之間。”
“那,柴府其他人呢?”金穗略有不安地問道。
“大不敬”在十大罪行裡面位列第六,排在第一位的是“謀反”,謀反罪肯定是誅九族的大罪,這“大不敬”的罪行估摸著不會判輕了。
賀世年看了眼金穗,臉色沉重道:“凡是有參與的人皆已獲罪,柴府的主事者處以極刑,其他人有流放的,也有貶為賤籍的。”
金穗黯然地垂下頭。
“黃姑娘,”賀世年語重心長道,“我曉得你不忍心,但柴府的人獲罪跟黃姑娘其實沒有多大的關係。冀州柴府背後的人是當今的絆腳石,當今早想收拾柴府,恰好他們自作孽送了個把柄給當今,當今豈有不抓住的理兒?且,這一仗打下來,我們只不過是出了口惡氣,而當今卻是收攏了一大筆可行支配的銀子。再者,柴府裡的能人異士多的是,那些畫匠雕刻師傅們,最懂各種忌諱,難道真沒人看出花瓶的不妥麼?柴府自己作死,誰攔得住不讓他們往死路上走?”
金穗抬眸,原來早有人盯上了柴府這塊肥肉。不過聽賀世年對皇帝的稱謂換了,看來是姚府裡認可了綏平帝。
這其中複雜不是她一個朝堂外的人能理清楚的,也就丟下不理會。
金穗沉重的心情略為轉圜,說道:“賀掌櫃,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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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夜話
賀世年點頭,和顏悅色地笑道:“有個好訊息告訴黃姑娘,四爺的身體康復,讓我特意帶話給黃姑娘。”
他懂適可而止的道理,金穗不可能一下子接受這麼多人因她的計策而殞命的事實,但他說的也是實話,沒有金穗的這條計策,冀州柴府一樣會大廈傾,只不過是時間的早晚罷了。
早死早投胎,以免留在世上禍害更多的人。
“哦,那要恭喜姚公子了。姚公子讓祝掌櫃帶什麼話?”金穗聞言一喜,眉眼染上笑意。
賀世年一怔,他要帶的話不就是,姚長雍身體已經痊癒了麼?還能有別的話不成?他一眨眼,道:“先前四爺不是允諾黃姑娘,會帶黃姑娘去外面見識麼?四爺年裡可能會外出一趟,屆時黃姑娘可不要錯過機會詢問。”
金穗星眸閃動,念及可外出行走,不由生了企盼,笑道:“好的好的,姚公子那兒有了動靜,賀掌櫃可得提醒我啊!”
“黃姑娘……”賀世年無奈地喚了一聲,他是帶話的人,結果卻成了金穗的眼睛,但這麼小小的要求答應她並不過分,也就應承下來。
姚長雍痊癒,姚府辦了宴席慶祝,主要姚府的姻親親眷。
黃家有幸在邀請之列,黃老爹透過茶館的朋友,費盡心機弄了一百對雙黃鴨蛋送禮,又多弄了二十多個自家吃,金穗覺得打了炒蛋太可惜,便全部醃製成鹹鴨蛋,正好過年除夕時做菜。
三十個鴨蛋裝一籃子,二百個鴨蛋一共裝了七個籃子,因怕鴨蛋打碎,黃老爹讓小廝們直接步行拎籃子去姚府送禮。
姚老太太在榮祿堂聽了,笑個不住:“你爺爺的心思太淳樸了,這份心意我們收下便是,何苦非要送雙黃蛋來,白折騰一回。”
“我爺爺說雙黃蛋大補。彩頭好。正巧趕上巧宗有門路,這才弄了來。”金穗笑盈盈地說道,其實雙黃蛋和普通蛋一樣,味道也沒有不同,圖的是兆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