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黨,眼看著亂黨勢力一天天壯大,就要追趕上清廷跟他手中所掌握的力量了,這些日子來每日對著從直隸、河南、山西甚至南方各省發來的電報,他都有種寢食難安的感覺。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派出自己的長子袁克定,讓他以革命身份出面,看能不能拉攏那在天下革命黨人心中有大威望,並且已經被關在監獄中一年之久的革命黨人………汪兆銘!
這件事情他做的十分隱秘,除了他本人之外,就只有長子袁克定一人知道,卻不想他這長子也不是個一般人物。用了幾天的時間,袁克定反覆品味,自覺品出了父親交代他去辦的事情的緣由之後,不由開始懷疑父親是準備要對滿清的一幫宗貴復仇了,並且這天下局勢怎麼看都是對清廷不利,若是他真準備在這個時候推上一把,沒準,這個已經入關兩百多年的老大帝國,真要結束了他對遠東的統治了!
如是一想,他越發拿捏到了父親的心思。只是袁世凱不同與他,他明白今天的權勢都是朝廷給的,某種意義上來說,一種叫做‘利益’的無形線卻是將他跟清廷這個腐朽的龐然大物綁在了一起。革命黨多半是些窮光蛋,他們革命若是成功,未必不能皇袍加身,可袁世凱是什麼人?那是堂堂一品大員,權利、財富、美女,對他來說都是已經到手的東西,是繼續做忠臣,還是做亂臣?史書上會怎麼安排他的位置?……袁世凱要顧忌的方面太多,即便現在他看出了朝廷的頹勢,看出了這夕陽將落,他自己心中也有了拋棄它的打算。但是,難道他這堂堂大清國的內閣總理大臣,還要去學各地忙亂響從革命的那些官員一般掉價嗎?
加上這段時日來,他發現自己的內閣總理大臣別看風光,實際上一幫滿清宗貴雖然沒站出來惹事,卻在背後不斷的給他穿小鞋,不時捅他幾刀。令他完全不能集中兵力解決直隸兵亂。眼看著江山就要不保,一群目光短淺的旗人自語貴族,還要搞什麼滿漢之見,沒看到南方多少漢官因此跟朝廷離心離德,最後革命軍還未到,乾脆自己就換了身袍服,響從了革命去。
還是這幫每日只能躺在煙榻上瀟灑的王爺、貝勒們逼他做出了決定,袁世凱到底不是愛新覺羅的後人,一看到風頭不對,他也生出了小心思,這才派了長子袁克定秘密拉攏汪兆銘,欲要從他身上出手,跟南方的革命黨搭上線。。。。只是具體以後該怎麼做,目前他心中也僅僅只有一個腹案而已,其餘還要多多思量一番。
袁世凱卻不想,他這小心思還沒拿定,自認揣摩透他意思的長子袁克定頓時來了精神。比起經歷了大半生大起大落,早就對‘權勢’二字看的很透徹的袁世凱,三年的彰德府提心吊膽的生活已經在他心中留下了陰影。國人有個很不好的劣根,想當年他貴為北洋大臣兼直隸總督兼軍機大臣長子時,不知多少豪富權貴之子在他身邊溜鬚拍馬,只為博他一笑。而在彰德府的三年間,不知道多少眼見他落魄了的早年隨擁,後來變了模樣百般羞辱與他,著實讓他感受了一番什麼叫做世態炎涼。也令他更加認識到了權勢的重要性,因此眼看清廷不保,又見父親還沒能下定決心。。。於是他便暗自聯絡了父親麾下幾員心腹,光是阮、尹二人分量還是不足,於是他又聯絡上了早有勸說袁世凱再進一步的楊度,才有了今天這一幕!
見父親沒有讓他起來的意思,袁克定連忙給一旁的楊度使了個眼色,楊度微微點了點頭,仰起頭,看著那房頂上的洋燈泡,說道:“世界局勢日新月異,咱們大清和洋人比起來,差得太遠了,要想不做亡國奴,咱們只有奮起直追。如今這幫旗人是指望不上了,他們除了架籠子溜鳥,就是下茶館聽說書,對咱們漢人是防範愈嚴。前幾年西太后還在的時候,招我入境為諸位王爺貝勒宣講立憲時我便看出來了,這幫子旗人宗貴對於立憲並不熱心,我給他們講授憲政的時候,那幫王爺、貝勒都是躺在煙榻上聽講,我在上頭講得吐沫四濺,他們卻在底下議論是日本煙土勁大還是印度煙土味正。以前有西太后壓著,這幫旗人還不敢明目張膽,後來太后一薨,你看吧,旗人們一個個上躥下跳,急著搶權。新君嗣位三年,宵小弄權,咱們漢臣苦心維持了三四十年的勢力,轉瞬三年就給他們敗了個精光。看看這幫愛好抓權的主子們都幹了些什麼混賬事情了吧?袁公,保路之亂可罪不在民。盛大人雖然幹了些混賬事情,不過鐵路國有到底是誰經手,又是誰逼出來的,為的又是誰,咱們在座的那個心裡沒有盞燈。。。袁公,我可是聽到了豐盛,東北日俄兩國都有動靜、山東也隱隱不穩。這幫子旗人盡幹混賬事情,早年西太后丟了咱們多少漢家河山,如今這幫子覺羅們又想賣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