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前天接到的來自武昌,由居正先生親自提筆所寫的那封信,雖然言辭不算激烈,但是字筆之間卻將漢川這段時日來的不作為批了個遍,尤其是本月十八日鄂中分軍政府成立,他是唯一一個送出賀電的勢力,如今三鎮因鹽跟應城鬧得不可調和,他卻因為之前與應城打下的良好關係,獲得了一批食鹽轉送。
他乃是同盟會會眾,最近卻隱隱與鄂中走得過近了,也難怪有些人要敲打敲打他了!
“三弟,你二哥說得沒錯,有些事情並不像你所想的那般簡單!我知你心慕鄂中,要不是我二人幾次攔你,你便要投效鄂中一書所學之長了。我原以為孫總理風格傲人,黃先生當世大才,一身風骨冠絕天下,這同盟會也是執掌革命之大旗…如今看來,還是我三人孤陋寡聞,小看了天下黑暗了!”
梁鍾漢嘆了口氣,他雖說最後也答應了派人將武昌要求的東西送了過去,心中卻多少留了些疙瘩。他跟蔡濟民乃是舊識好友,這半月來也隱隱交流了不少書信,蔡濟民身處武昌鬥爭之中心,這半月來親眼目睹了太多首義功臣被共進會、同盟會聯手擠出了軍政府高層,孫國安出走、吳醒漢成了巡防營的管帶、吳兆麟被閒置、熊炳坤成了應聲蟲,便是他,若不是還有個同盟會的身份,能不能保住參謀處的位子還是個未知數。
饒是如此,他心中也對武昌如今之舉甚為不滿,兩人書信之間已經不止一次責問如今的湖北軍政府到底想幹什麼。
可見政治之黑暗。
屋內一陣短暫的沉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咳嗽聲,一個略有些蒼老的聲音傳來:“老爺,晌午已過,先用些飯吧…。”
是梁家的老管家,梁鍾漢三人都沒有吃飯的心思,便由梁輝漢開了口:“東叔,你們先用吧,我們暫時不餓!”
“哎,好咧!”
門外嘆了口氣,一陣腳步聲逐漸遠去了!
“不用再等了,大哥。這天都已經過了晌午,看來最後還是李漢棋高一著,只怕那邊已經失敗了!”
屋內有一口老舊的西洋鍾,還是老太爺在世的時候,從漢口買過來的。梁輝漢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到下午一點了,這麼久都沒有訊息傳過來,不要說已經失敗了!
這時院內咳嗽聲又響了起來,梁耀漢皺起了某頭:“東叔,你們先用飯吧,我們暫時都沒胃口!”
“咳咳…。不是,三爺,外面有人求見,說是剛從應城過來的,有急事通知老爺…您看…。”
外面老人的話還沒說完,這門就被啪的一聲推開了,只見梁鍾漢一馬當先走在三人的最前面,幾乎是頂著一隊略有些泡腫的赤紅眼睛,急聲問道:“東叔,他人在哪裡?快…你…去請他過來!”
他點了一個正站在院門口警戒計程車兵,說道。
“回老爺,他現在就在院子外面呢,穿灰衣服的那個!”
“是!”
士兵得了指示之後立刻便出了院子去尋人,沒要多久便將一個如今看上去分外狼狽的灰衣年輕人帶了進來。
三人心中噶的一聲響,尤其是梁鍾漢身子搖搖欲墜,一瞧見來人如此模樣,那裡還不清楚昨日的行動只怕已經徹底失敗了。
“梁司令…。梁司令,快…快下令加緊城防,漢川危矣,漢川危矣!”
來人正是陳忠澤。
卻說那一日在縣衙大牢中湊巧看到了被抓的‘鐵血革命社’軍務部長………谷文之後,他心中便隱隱有些不安,總感覺自己等人的行動極有可能已經走漏了風聲。尤其是前日他威脅昔日下屬,從城防隊中搞出了不少的火藥,結果昨日他再想去找他弄些來,卻發現找不到他的人影了,詢問了他住處的同伴之後,才得知他已經被幾個人給帶走了。
陳忠澤當時便是心中一驚,愈發感覺到了可能走漏了風聲,回去之後更是不經意之間發現自己的住處被人動過,有幾封他的家書甚至還被人掏出來看過,裡面有一封的褶印明顯不一樣了。
可惜他發現的時候已經太遲了,陳忠澤已經基本肯定了早有人盯上了自己,便匆忙的離開了自己的住處,想要去通知其他人,不想自己還是慢了一步,去了幾處都遇到了正在展開抓捕的軍政府士兵,只得自己躲進了臨近郊外的一處隱蔽地方,先行躲藏了半夜。
到了下半夜風聲稍微小了一些之後,他方才敢逃出來,在農家偷了一匹驢子,繞行孝感之後方才轉向漢川,所以到了中午時分才趕到這裡來報信。
“先生快請屋子坐著,慢說。。慢慢說來…。”
梁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