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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從荷包中掏出一小截粉筆,踮起腳尖在黑板上歪歪斜斜地寫下:“爸爸。”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這小姑娘已經拉住了我的褲子,然後指了指黑板上的兩個字,又以一種令人心疼的眼神望著我。

等她自以為是地認為我瞭解她的意思後,便肆無忌憚地抱緊我的大腿,成了我今生今世的女兒。而那個畫畫的小女孩,則表情落寞地看著我們,流著眼淚,恨恨地離開了。

說實話,這地方與我想象中的學校相距甚遠。我記憶中的校園,是孩子們咿咿呀呀地揹著課文、嘻嘻哈哈地跳著皮筋、哼哼哧哧地唱著兒歌、一派生機勃勃而又其樂融融的熱鬧場面。但我現在所能見聞的,只有一些不著基調的簡單音節,老師們曲高和寡的苦口呵斥,以及吃飯時的丁當作響的狼吞虎嚥。與其說這是一所學校,不如說這只是一個特教班,或者至多算一個稍為窘迫與熱鬧的大家庭。故而,這裡的教職員工,加上校長周阿姨,一共只有四個人。

其中一位是年僅三十二歲,右半邊臉全是紫痂的“年輕姑娘”張嫂,她是聾啞大班的班主任。另外兩位是一對五十開外的老夫婦,男的人稱孫二叔,身高只有一米三四,主要由他負責大夥兒的一日三餐;女的叫孫三嬸,左腿好像有些跛,是聾啞小班的班主任。相比而言,周阿姨的工作要繁雜得多——她是學校的法人代表,既要負責外聯贊助,又要照料孩子的住宿及溝通。當然,這些分工只算是一個大致的框架,具體到每個環節的時候,每個人都願意越俎代庖。剛開始我們有些擔憂被他們告發,但隨著孫氏夫婦請假兩週下山,整個學校就只剩下我們與周阿姨,以及那個發誓永遠不會下山的張嫂。故而,我與楊帆心安理得地住進了他們的宿舍,並認真地接過孫二叔手中的鑰匙,搖身一變,成了聾啞學校的老師。

安頓下來的第二天,我們拿出五千塊錢,周阿姨與聾啞老人到鎮上買了三十四套衣褲三十四雙鞋、十六疊畫片十八個蝴蝶結,以及毽子、皮筋、乒乓球、羽毛球、圓珠筆、筆記本若干。晚上的時候,楊帆與周阿姨給十八個女生洗了澡,並因人而異地梳出十八種髮型;我和聾啞老人也給十六個男生颳了層皮,並且配合手持剪刀的張嫂,給孩子們理了發。換上新衣服穿上新鞋子,分到新玩具認識新老師,孩子們高興得手舞足蹈。那種圍住我們比比畫畫卻又靜默無聲的興高采烈,令後來的我記憶深刻,永世難忘。

在這皆大歡喜的夜晚,唯有一個小女孩站在黑板前,墜入了悄無聲息的感傷。如您所知,她正是我的“女兒”,一個六年前梅山山腳的棄嬰,一個從未走出聾啞學校的孤兒,一個擁有如周阿姨這樣的大眾媽媽,卻從不曾體味父慈母愛的聾啞孩子。昨天,她認定我是她走失多年的親生父親,並因此興高采烈。這一夜,她看到我因其他的男生而疏忽了自己,並由此惴惴不安。看到這麼一個憂傷的小天使,她的委屈她的孤單,她的臉頰她的劉海,令我的心再度疼痛起來。於是我拉上楊帆走出人群,從小女孩手中接過粉筆,在黑板上寫下“爸爸”,指了指我;再寫下“媽媽”,又指了指楊帆,然後便將我這個女兒一把抱起,再旋轉過去,讓她騎在了我的背上。小天使立馬咯咯地笑了,不過只樂了半晌,她大約就意識到“母慈”強於“父愛”,便掙扎著從我肩上下來,把她正熱淚盈眶的“媽媽”的大腿緊緊抱住……

這一天深夜,我們躺在孫氏夫婦的床上,討論著是將剩下的一萬五千塊交給周阿姨改善孩子們的伙食,還是想辦法把錢寄給楊帆舅舅,償還楊母手術的花銷。已經十一月二日了,不知道她動了手術沒有,成功了嗎?思忖再三,我與楊帆還是決定先把錢寄回去,算是給予楊母術後的身體保養。至於改善聾啞孩子們的生活問題,新聞社前任副社長李小峰,以及楊帆這個外聯部部長,合計出了一個更好的方法。

第75節:梅山 大打出手至頭破血流(5)

聽周阿姨說,她有一個朋友在梅城電視臺工作,而該電臺每年中秋都會聯合慈善機構舉行“貧困中小學文藝晚會”,而且還聽說這匯演的輿論反響不錯,只要表演節目足夠精彩,與會的不少慈善家都會慷慨解囊。那朋友早就慫恿聾啞學校前去參演了,但周阿姨沒有藝術細胞,張嫂也不願意帶隊外出,故而錯過了大好良機。掐指算來,現在離中秋節還有二十四天,據說雖然參賽學校甚多,但最終節目還沒有敲定。

於是在徵得周阿姨的同意之後,我與楊帆決定:倉促應戰。

為了安全起見,給楊帆舅舅寄錢時我準備找夏雨中轉。但當我試圖尋找她的電話號碼時,這才發現:手機不見了。更令人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