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人都下水,河裡亂成一鍋粥,才可以趁亂離開。
反正天不冷,河水也淺,不至於殺傷人命,而且向來越逢亂世,百姓對神權信任依賴越大,最易將擺脫苦痛命運的希望都寄託於虛無縹緲的神權,想來他們指望著“水神”應諾,就算有人看見他們的去向,也不會說出去。
君珂一拉納蘭述和紅硯,三人一狗潛下水去,準備趁撈花最亂的時辰,再混入人群離開。
此時河面上一片沸騰,人影花影亂如潮。
忽聽一陣急驟馬蹄聲起,如暴風霹靂,剎那近前,隨即有雄渾的聲音長喝:“捉拿謀逆人犯,所有人等散開——”
第十三章 落花
河裡正拼命撈花,差點搶打起來的百姓停住手,呆呆轉頭。
一大隊黑衣黑甲騎士潑風般從長街盡頭馳來,馬蹄踏破十里亂花碎雲,胸前金色滴血長矛標誌激飛日光,煙塵滾滾,剎那近前。
冀北傳聞中最為兇厲的黑螭軍!
殺人如割草芥,可止小兒夜哭!
百姓們停住手,互相對視,神色驚惶。
“捉拿要犯——”當先一騎馳到河邊,瞬間迎風勒馬,駿馬一聲長嘶,人立而起,馬上騎士臂上肌肉塊塊墳起,姿態卻不動如山。
“可有見到一對少年男女!”那面色如鐵男子沉聲長喝,“十六七年紀,衣著華貴,相貌出眾!”
他是黑螭軍下屬隊長,並不知道所緝拿人犯的身份,納蘭遷敢於通緝弟弟,卻不敢公然將他畫像下發下屬,只好含糊其辭。
河上河下,所有人齊齊搖頭。
那黑螭軍隊長目光凌厲地在人群中轉了一圈,沒有發現目標,他負責城西珍珠河南側搜捕任務,目前搜捕重點據說在附近關元巷的一處門房,大部分人都在那守株待兔,他來此不過例行公事,誰也不會認為,人犯敢於光天化日出現於人群之中。
一尋無獲,也就算了,他正要撥馬,忽然轉頭,狐疑地對河水裡黑壓壓的人群一掃,厲喝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黑螭軍是本地士兵,都知道送春節的規矩,從來沒聽說過這一天需要下水。
百姓們互望著,還是沉默搖頭,只有幾個頭腦靈活的,囁嚅著低低道:“回稟軍爺,剛才有人落水,大傢伙都想救來著……”
這解釋也勉強說得過去,那隊長濃眉皺起,“嗯”了一聲,再次撥轉馬頭,士兵們跟隨著。
百姓們露出釋然神色。
忽有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道:“我們在撈花。”
那隊長霍然轉頭,河邊,一個孩子舉著一朵溼淋淋的山茶花,正對他展開爛漫的笑容。
他的母親試圖去牽他,他一扭身讓開,那隊長緊盯著他手中的花,沉聲問:“撈花做什麼?”
那孩子格格笑著,回身指著河水,道:“哥哥姐姐叫的……”
“正兒!”他的母親尖聲叫著,抬手就去捂孩子的嘴。
可是已經遲了。
“唰!”
黑色光影一閃,銳響破空。
“啊!”
慘叫只半聲,像憑空撕裂布帛,然後因為無力而戛然而止,日光下鮮血如紅錦大幅曳展,一朵溼淋淋的牡丹穿紅錦而過,垂落。
“砰。”
那抬手去阻止孩子的年輕母親,向後一仰,栽倒河中,一支黑色長箭,穿過她抬起的手掌,再射入她的額頭,貫出黑色如鷹眼的血洞!
日光退避,萬眾因這冷血殺戮凜然無聲。
一刻的靜默後。
“殺人啦!”不知誰一聲大叫,在淺水裡撈花的百姓慌忙竄起,各自向岸上逃奔,再被已經迅速分成小隊包圍岸邊計程車兵們攔住,用長槍和刀背狠狠拍他們背脊,逼他們蹲在河岸邊。
“啪嗒。”
鮮花落水,一聲細響也聽來驚心動魄,卻是那最先說話的孩子,掉落了掌中花。
他怔怔站在母親屍體邊,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一瞬間眼神裡滿是童稚的疼痛和茫然。
一柄長槍森冷地挑在他下巴,抬起了他的臉。
“哥哥姐姐。”隊長俯下冷峻的臉,“在哪裡?”
冰冷的長槍槍尖寒氣透入咽喉,那孩子早已喪失了神智,麻木地轉身,對河中一指。
隊長點了點頭,一揮手,身後士兵迅速圍上。
長槍並沒有收回,順勢向前一捅。
“哧!”
“哧。”
在某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