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飯香;解放軍官兵已經為他們準備了白米飯和豬肉燉粉條。——幾個月後;原國民黨軍第六十軍被改編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五十軍;曾澤生任軍長。改編命令釋出之後;全體官兵都換上了東北野戰軍嶄新的黃色棉軍裝。
十九日;鄭洞國接到新七軍副軍長史說和參謀長龍國俊的通報;說他們已經與解放軍方面接洽;決定全軍放下武器。鄭洞國厲聲罵道:“龍國鈞!你和史說隨我做了幾年事;我待你等不薄;今日為何要學張學良、楊虎城賣我求榮?”——新七軍放下了武器;意味著整個長春將被共產黨軍隊佔領。
此時;在長春城內;國民黨軍的地盤;就只剩下鄭洞國所在的那座孤零零的中央銀行大樓了。
杜聿明代蔣介石發來電報;說將派直升機接鄭洞國出長春;問市內還有沒有可以降落的地點。鄭洞國回電說:“現在已來不及了;況亦不忍拋離部屬而去;只有以死報命。”獨自待在房間裡的鄭洞國想及自黃埔畢業後;參加國民革命軍的東征和北伐;參加古北口抗擊日軍的血戰;參加徐州會戰、武漢會戰、崑崙關會戰;參加中國駐印軍隊反攻緬北的戰役;身為軍事將領多年征戰最終落得如此下場;不禁黯然神傷;萬念俱灰。二十日晚上二十三時;他給蔣介石發出了最後一封訣別電報。
二十一日凌晨;跟隨鄭洞國的副參謀長楊友梅等人事先與解放軍達成協議:中央銀行守軍朝天開槍;做出猛烈抵抗的樣子。槍聲大作中;大樓裡的鄭洞國認為最後時刻已到;他穿好軍裝;平躺在床上;準備自殺;但發現手槍沒有了。正在尋找的時候;幾個衛士把他抱住;時任吉林省府秘書長的鄭安凡跪在地上懇求他不要走絕路;副參謀長楊友梅接著走了進來;請鄭洞國“下去主持大計”。鄭洞國下到樓下;看見解放軍官兵已經佈滿了大樓前廳。
一九四八年十月二十八日《哈爾濱公報》:
與長春放下武器之蔣軍第一兵團及新七軍全體高階將領;近日已安抵解放區後方。其中主要者計有敵東北“剿總”副總司令、兼第一兵團司令、兼吉林省政府主席、陸軍中將鄭洞國、第一兵團副參謀長楊友梅;新七軍軍長李鴻、副軍長史說、參謀長龍國鈞;三十八師師長陳鳴人、副師長彭立克;五十六師師長張炳言、參謀長劉大名;六十一師師長鄭士富、副師長寧偉等將校軍官百餘名。人民解放軍為歡迎他們放下武器;特派員沿途妥加護送並予以優待;其家屬與所有隨從人員及全部行李財產均一路同行。他們一路上看見解放軍紀律嚴明;群眾莊稼豐收情景;均感到極其新穎;大部表示願在解放區參觀。昨日路經我第一兵團司令部時;一兵團各首長均先後予以接見;並於今日上午設宴招待鄭洞國等。新七軍軍長李鴻;因正在患病;昨日以專車送往後方醫院休養治療。
兩年後的一九五〇年;鄭洞國去上海就醫路過北京;當年圍困長春的解放軍將領蕭勁光和蕭華請他吃全聚德烤鴨;他們希望鄭洞國出來“為人民做一些事情”;至於做什麼、怎麼做;完全尊重他個人的意願;“絕無勉強之意”。鄭洞國後來回憶說:“共產黨人這種恢宏大度的胸襟;使我非常感動和欽佩。”在上海養病期間;他提出了參加新中國建設的請求;經毛澤東主席的親自提議;鄭洞國被任命為國防委員會委員;不久他接到了毛澤東派人送來的請柬。毛澤東和鄭洞國同為湖南人;他操著鄭洞國熟悉的鄉音與他談天說地;並且親手給他點燃了一支香菸。談話間;鄭洞國突然問了一句毛澤東不知該怎樣回答的話:“你的馬列主義為什麼學得這樣好?”鄭洞國直到離世一直儲存著一部一九四八年他剛到解放區時得到的《毛澤東選集》;他認為毛澤東寫得最好的文章是《中國革命戰爭的戰略問題》。毛澤東朗朗地笑了;最後他回答鄭洞國:“……拜人民為師;這就靈了;學馬列主義也就容易學好……”
一九四八年;東北雪花飄落的時候;國民黨軍只剩下一個兵力空虛的瀋陽以及在瀋陽以北呼嘯的寒風中進退兩難的數十萬官兵了。
第十一章 遼瀋戰役:死亡的開端
短暫的沉寂
即使站在今天的角度看;當東北野戰軍主力南下包圍錦州的時候;國民黨軍從瀋陽出動增援錦州的攻擊路線;確實令人匪夷所思。整整五個軍的浩蕩人馬;不是沿著鐵路和公路直接向南;取最近的路線奔赴錦州;而是從瀋陽向西朝著新立屯方向;乃至向北朝著與錦州相反的彰武方向出動了。——這一古怪的選擇;無論如何看不出其中有任何戰略上的玄機;如果不是蔣介石在無奈之中對他的東北將領們作出了某種退讓;還能有什麼更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