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是‘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矣。我問你,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的父母親人,誰會關心你的死活。你連自身都難保的情況下,你們怎麼去為社會負責呢?”林萍反問道。
林萍的反問不能說沒有道理,一個問號懸在董智的眼前,“你自身難保,又怎麼去為社會負責任呢?”董智在心裡思索道:“社會形成如此風氣,看來問題不在於每個個體的入流心理和認知,而在於社會制度使然。”
董智沒有了答案,他沉默了。
林萍看著不語的董智,自言自語道:“看來,在這個世界裡還真有‘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的人,他們就在我們周圍的普通人中間,也就是被魯迅稱為有‘脊樑’的人。在當今的社會體制下,他們只能被讚美,而千萬不能向他們學習。”
董智頓了頓說道:“剛才不是說聽你的故事嗎?怎麼離題萬里呢。”
“這不是漫遊嗎?”林萍打趣道。
“也可以叫做蒙太奇。”董智說道。
“蒙太奇?什麼叫蒙太奇?”林萍問道。
“裝吧,裝,好好裝。”董智指指林萍。
“我真不是裝,我就知道好像是個電影術語,具體意思不太清楚。請你能不吝賜教。”林萍真誠地說。
“話說到這份上,我就說上三言兩語。這個詞是法文montage的音譯,原來是指建築上裝配的意思。後來就借來指電影藝術的表現手法,就是將同時段發生的事,透過分段拍攝後再連結起來,從而使畫面形象產生對比和變化的效果的電影藝術表現手法。這一手法使整部電影形成了變幻無窮,趣味橫生的藝術感染力。”董智認真地說道。
林萍不免有點驚訝,問道:“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呢?”
“錯了。古人典籍浩如煙海,今人著述多如牛毛,一個天才,即使不吃不喝不睡,每天二十四小時攻讀,恐怕只是滄海一粟。何況,我天生愚鈍,更是略知一二罷了。”董智真誠地說。
“那我問什麼,你都能講出個道道來,使我這個研究生汗顏。”
“話不能這麼說,也許正好你不知道的東西恰好我看過,你懂得的許多東西,可能我不明白,只不過是你沒有問到我。”
“你咋這麼會說話呢?”
“你又錯了,我是一個最不會說話的人。應該說,我是一個敢於說實話的人。所以,我遵循的法則是:讚美別人莫奉承,批評別人莫飢諷。”
“說得真好,我特愛聽你說話。喜歡你的直爽。”
“什麼事情都要因時因地因事制宜。就說這直爽,一般來說是一個人的品格所在。但是,如果對狐狸也直爽的話,它就會勸你去扒雞窩。”
“你這個人真是個另類,不但反應快,而且推理嚴密。”
“我喜歡直面真理,說實話,說真話,因為科學是假話的天敵。我在大學當老師時,為什麼學生喜歡我的課,重要的一點就是真實嚴密,當然還有表演的藝術。”
“你還會表演,真看不出來。那你為什麼在社會舞臺上一點也不會表演?”
“葵花隨日而動,竹筍青天為標。這大概就是性格使然吧。”
“既然在給大學生上課時表演,為什麼在工作上就不會表演呢。”
“在生活中,表演實質上就是搗鬼,就是欺騙,你想,對別人的欺騙就是對自己人格的蹂躪和對良心的摧毀。準確點說,不是不會,是從內心上不願。”
“內心上不願,你知道意味著什麼?”林萍提醒道。
“這還用問嗎?一無所有。老妹,你的好意我不是不知道,我也是個性情中人,你要說我不想當官那是假話,但我要光明正大地當,如果說要我用下三爛,我寧可不當。”董智說得非常真誠。
“時運不濟,命運多舛。你的命運也太不順了。”林萍有點惋惜。
“是啊,我在上大學時,有老師給我講過:‘人生就像從樹上飄飄而下的落葉,有的樹葉飄啊飄啊,飄到了小姐的繡樓裡,小姐把它夾在書中,這片落葉就變成了珍貴的書籤。有的樹葉飄啊飄啊,飄到大糞坑裡,它就只能和大糞為伍。’人的命運就像隨風飄落的樹葉,個人實際上是無法把控的。要做成一件事,需要天時、地利、人和三者同時具備才行。”董智深有感觸地說。
林萍目不轉睛地看著董智,董智一抬頭髮現了林萍的目光,故意問道:“又發現有什麼不同嗎?”
林萍幽默地說道:“你還真是官場上的稀有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