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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這是在哪兒?”葛利高裡吃力地轉動著眼珠,環視著哥薩克們熟識的臉,剛能聽到地問道。
“咱們攻下了葉卡捷琳諾達爾!馬上就要繼續前進!喝吧!葛利高裡·潘苔萊維奇!我們最親愛的人哪!看在上帝面上,你起來吧,我不願意看到你躺在這兒生病呀!”里亞布奇科夫趴在葛利高裡的腿上叫著,看來博加特廖夫比所有的人都清醒一些,他默不作聲地笑著,抓住里亞布奇科夫的皮帶,毫不費力地把他提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放到地板上,“把他的酒瓶拿過來!酒都灑啦!”葉爾馬科夫擔心地喊,他滿臉醉容,笑著對葛利高裡說:“你知道,我們為什麼大吃大喝嗎?這是因為我們不滿意,也是因為輪到別人花錢讓哥薩克來休養來啦……我們搶劫了一座酒庫,免得叫它落到紅軍手裡……那兒的酒多得……做夢也夢不到這樣的好事!大家用步槍射擊酒罐:打上個窟窿,酒精從裡面噴出來。整個的酒罐被打得像蜂窩一樣,個個守在窟窿的旁邊,有的用帽於,有的用桶,有的用水壺接著,還有的乾脆就用手捧著站在那兒喝起來啦……砍死了兩個看守酒庫的志願軍,好,把他們收抬了,好戲就開場啦!我親眼看到有個哥薩克爬到酒罐頂上,想用飲馬的水桶直接從罐裡汲,一下子掉進罐裡淹死了。酒庫裡的地板是水泥的,立刻就流滿了酒精,沒過了膝蓋,人們在酒精裡膛,彎下腰就喝起來,像馬過河時喝水一樣,低頭就喝,有的人當場就醉倒啦……真叫人哭笑不得!有很多人喝得非醉死在那不可。好啊,我們也在那兒快活了一番。我們不要很多:滾來了五桶,足夠我們喝的啦。喝吧,親愛的!反正是一樣——靜靜的頓河完蛋啦!普拉東差一點兒沒有淹死在那兒。人們把他推倒在地上,開始用腳踢他,他嗆了兩口酒精——就不行啦。我費了好大勁才把他從那兒拖出來……”
他們身上都散發出強烈的酒精、蔥和菸草氣味葛利高裡覺得有點兒噁心和頭暈,——他面帶痛苦的微笑,閉上了眼睛。
他在葉卡捷琳諾達爾躺了一星期,住在博加特廖夫熟悉的一位醫生家裡,慢慢地調理著病後的身體,後來,就像普羅霍爾說的那樣,“好起來啦”,於是葛利高裡在這次撤退中,在阿賓斯克鎮第一次騎上了馬。
新俄羅斯克正在進行緊張的撤退。一艘艘的輪船把俄羅斯的富商、地主,將軍們的家眷和有名望的政治活動家都運送到土耳其去。碼頭上日日夜夜在裝船。軍官學校的學生充當搬運工人,把軍用物資和顯赫的難民們的箱於裝滿了船艙。
志願軍的部隊跑得比頓河人和庫班人快,首先逃到新俄羅斯克,搭上運輸船。
志願軍的司令部搶先搬到開進港來的英國無畏艦“印度皇帝號”上去了。通涅利納亞附近還在進行戰鬥。幾萬難民擠滿了城市的街道。軍隊還在繼續開來。碼頭附近簡直擠得水洩不通。被主人遺棄的上千匹馬成群地在新俄羅斯克四周的石灰岩的山坡上亂跑。通往碼頭去的街道上,哥薩克的馬鞍子。裝備和軍用物資堆積如山。這些東西誰也不要了。城裡盛傳,輪船隻裝運志願軍,而頓河人和庫班人要以行軍隊形開赴喬治亞三月二十五日早晨,葛利高裡和普拉東。里亞布奇科夫到碼頭上去探聽訊息,頓河第二軍的部隊是不是能上船,因為前一天在哥薩克中間傳說,好像鄧尼金將軍已經下令:把全部還保留著武器和戰馬的頓河人都運送到克里米亞去。
碼頭上擠滿了薩爾斯克地區的加爾梅克人。他們把一群群的馬和駱駝從馬內奇和薩爾斯克趕到這裡,連他們住的小木房子也都運到海邊來啦。葛利高裡和里亞布奇科夫在人群中吸夠了淡淡的羊油腥氣,走到一艘泊在碼頭旁邊的大運輸船的跳板邊上。這艘船的跳板口上由馬爾科夫師的幾個軍官組成的加強守衛隊把守。一些頓河炮兵正在附近等候上船。輪船尾上裝著幾門大炮,都用保護色的帆布遮蓋著。葛利高裡費了很大勁才擠到前面,向一個英俊的黑鬍子司務長問:“這是哪個炮兵連哪,老鄉?”
司務長斜眼瞥了葛利高裡一眼,不很情願地回答說:“第三十六炮兵連。”
“是卡爾金斯克炮兵連嗎?”
“是”
“誰在這兒負責上船的事務呀?”
“就是那位站在欄杆旁邊的上校。”
里亞布奇科夫拉了拉葛利高裡的袖子,憤憤地說:“咱們離開這兒吧,叫他們見鬼去吧!難道你能從他們嘴裡打聽出什麼道理來嗎?打仗的時候用得著咱們,現在他們用不著老子們啦…”
司務長朝排隊等待上船的炮兵笑著擠了擠眼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