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說著南崎遲早會是惠王的天下。由於戰亂而蕭條了很久的神纓客棧,最近也終於陸陸續續來了人。大家都是瞅著西邊是惠王的地盤,穩當一些,所以紛紛過來避亂。不一會,豆大的冰雹就當頭砸了下來,劈劈啪啪亂響,小二順利地拉進來好幾個旅人。街頭行人神色匆匆,個個láng狽。街角那裡忽然走來兩個人,一身的雪白悠閒,倒讓人注目。那是一對年紀極輕的少年男女,衣著華貴,腳上的靴子纖塵不染。有人瞥到了那矮個少年的容貌,不由都怔在當場。少女的個子高一點,手裡舉著一把有名的針雲坊油傘,邊上畫著兩隻彩色鮮豔的大蝴蝶,冰雹打在上面的聲音似乎都特別清脆。滿街的人都是半溼半gān,越發顯得這對少年人如玉一般晶瑩玲瓏。要在南崎看到這般整齊體面的人,當真不是一件容易事,這種人非富即貴,常人招惹不起的。當下行人紛紛駐足相讓,竟沒人敢伸直了脖子大膽看上一回。神纓客棧小二伸出的手也頓覺尷尬,急忙縮了回來,大氣也不敢出。誰知這二人迎著客棧走了過來,一直走到屋簷下,少女收了傘,小二幾乎看直了眼睛。她身邊那個瘦弱的少年,實在美麗之極,倘若不是將長髮束起做男子狀,加上他面色冷漠眼神硬朗,當真要把他當作一個秀雅女子。似是被小二看得不慡,那少年微微皺眉,漆黑的眼珠粗粗瞥過去,如玉琢的面上有絲不耐煩的神色。小二急忙垂手走過來,小心翼翼地招呼,&ldo;兩位客倌是要用飯還是投宿?&rdo;那少女倒是個慡朗的xg子,孩子氣地甩了甩傘上的水滴,笑道:&ldo;要上等的客房……一間。&rdo;少年面上忽然一紅,便似玉石勻染一般,豔麗奪目,可惜了他的好容貌,一開口卻十分沖人,&ldo;兩間!誰要和你擠一張chuáng!&rdo;那少女撅嘴道:&ldo;咱們是姐弟,怕什麼?我說一間就是一間!&rdo;她拉住他的手,不由分說進了客棧,小二急忙引上二樓上等客房,掌櫃的親自送茶送手巾,殷勤無比。這二人自然是狐七和鬼八了,原來他們在錢莊裡用兩片金葉子足足換了一百多兩銀子,當下整理儀容去買了許多新衣服。正如狐七所說,人要衣裝,在南崎,無論是人是狗,只要穿得氣派,便沒人敢公然欺負。這一路走來,倒比以前順利許多,駐營的官兵也遇了一些,再也不敢放肆,只當是誰家的公子小姐出來,有的甚至連令符也不看直接放行。&ldo;二位客倌要熱水麼?還是想先用晚飯?&rdo;掌櫃的磨蹭半天也不走,難得撈到貴客,他比平時簡直要殷勤百倍。 狐七看了一眼鬼八,他也不說話,似乎還在生悶氣。她笑了笑,說道:&ldo;打熱水進來吧,我們想洗個澡。&rdo;這一路風塵僕僕,換了衣服也沒來的及仔細整理,如果脫下身上那些華麗的衣裳,就會發覺他們胳膊和腿上還有殘留的泥濘,摔下懸崖之後,他們壓根就沒怎麼清理過。鬼八漲紅了臉,動動嘴唇是想反駁,最後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沉默。這個丫頭,不但一腦子漿糊,而且似乎也沒有任何男女之防,還是說,她一點也不覺得他是個男子?真覺得他是個弟弟,是個什麼也不懂的小孩子?掌櫃的連聲答應著,急忙吩咐小二下去打熱水,他卻搓著手站在門口不肯走,只是笑。狐七瞪圓了眼睛,她到底沒經驗,不明白這人要做什麼。鬼八卻從袖子裡取了一錠一兩重的碎銀子,隨手遞上去,一面道:&ldo;多燒點熱水,天氣冷。待會把晚飯送上來,我們就不下去了。&rdo;掌櫃喜得連連點頭,又問了要吃什麼,狐七順口報了幾個菜,全是jg致的rou菜,這下掌櫃的更加確定他們必然身份不凡,喜滋滋地答應著下樓去了。狐七推開窗戶,望著外面y沉沉的天,冰雹越下越大,眼看有下雪的趨勢,她嘆道:&ldo;要是下雪可就麻煩了,趕路一定不方便。&rdo;鬼八攤開包袱,把新買的衣服一件一件攤在chuáng上,說道:&ldo;沒關係,明天去買氈靴,那個結實,適合在雪地上走,還防滑。&rdo;他取出荷包,數了數里面的銀子和金葉子,又道:&ldo;明天再去換一點銀子,出了神纓鎮,就沒有大錢莊了,須得存點錢在身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