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他氣憤的是,直到如今,出岫夫人每每提起她的亡夫,言語之中都沒有一絲怨憤,相反總是滿滿的眷戀與傷感。他怎能不氣?不僅生氣,而且也替出岫夫人不值。
想到此處,聶沛瀟忽然沒了心思與出岫說笑,遂斂去表情,目色無波地問她:“夫人此次前來,難道是專程為本王送簫?”他知道,這玉簫只是敲門磚,出岫夫人必定有事相求。
出岫見聶沛瀟主動問起來了,也不好再回避,赧然垂眸輕聲道:“實不相瞞,妾身的確有一事相求……是關於我家姑爺沈予的。”
關於沈予?聶沛瀟幾乎能想到出岫的下一句話,更覺不悅:“夫人請講。”
“妾身想請您關照姑爺,保舉他戴罪入仕。”
第138章:用心良苦只為君
“戴罪入仕?”聶沛瀟頭一次聽到這個說法,只覺得又好笑、又詫異:“夫人又說玩笑話嗎?”
“事到如今,妾身哪裡還有心思開玩笑。”出岫長嘆一聲:“妾身知道這的確是為難殿下……可若不是沒有別的法子,妾身也不會冒昧前來這一趟。”
出岫夫人竟如此為沈予打算?甚至不惜對自己相求?聶沛瀟心中不是滋味,遂婉拒道:“夫人高看本王了,這事必得父皇做主才行。”
出岫聞言也不氣餒:“雖說當今聖上仍舊在位,但你我皆知,如今慕王殿下已拿到了退位詔書,他才是當朝掌權者。您與慕王手足情深,這事若是由您說項,便成了七分。”
“哦?那另外三分呢?”
“另外三分……大約便是看我雲氏的薄面了。”出岫如是回道。
聽聞此言,聶沛瀟開始慎重斟酌起來。他知道以出岫夫人的性子,看似溫婉但是膽色過人,否則也不會找到自己府中。無奈的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軟”,自己從煙嵐城返回京州這一路上受盡雲氏的款待,方才又衝動之下接了那管玉簫……
倘若自己只受好處不辦事,也的確說不過去。但……對方是沈予,且不說他與出岫夫人的關係如何,單單只是文昌侯府連坐的“造反”之罪,沈予也是沒什麼翻身的機會了。
想到此處,聶沛瀟只得再次婉拒:“子奉很有才華,他長於軍事,有些見解連七哥也稱讚不已。但夫人該知道七哥的為人,即便是再難得的人才,只要對他不利,他就不會用。如今七哥能放過子奉夫妻一條生路,已算很難得了。夫人切莫貪心。”
“這事若簡單,妾身也不必如此苦惱。”出岫苦笑一聲:“妾身曾是姑爺府裡的奴婢,當時就在追虹苑當差,後來能隨侯爺去雲府,全賴姑爺成全……妾身在雲府曾三番五次受到性命之危,也是姑爺及時援手相救、施治得當,妾身才能夠保住性命……”
說到此處,出岫難掩黯然之色,追憶起往昔與沈予的點點滴滴,不勝唏噓:“實不相瞞,當初妾身一意促成我家大小姐和姑爺的婚事,甚至不惜回絕您的提親……一則是因為想容對他痴心一片,二則也是妾身為他留下的一條後路。”
“本王說過,向雲大小姐提親是個誤會。”聶沛瀟聞言連忙再解釋,只怕出岫誤會自己:“夫人不必放在心上,更不必覺得愧疚。若當真說起來,雲大小姐與子奉結合,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出岫聽了這話,稍感放心,她就怕聶沛瀟對雲想容的婚事耿耿於懷。見對方並未對此多做計較,出岫抿唇沉吟片刻,繼續道:“戴罪立功之事,古已有之。文昌侯闔府下獄之時,妾身去向慕王殿下求過情,當時殿下曾提及,您也是力保姑爺的。您將姑爺當做摯友,又是慕王看重的手足……妾身思來想去,這才唐突找上了您。”
聶沛瀟俊目打量著出岫,見她秀眉微蹙,表情誠摯,骨子裡透出一種“不達目的絕不放棄”的堅持。而正是這種不同於一般女子的心氣,才使得她如此出眾,如此特別,也……如此令人心動。
彷彿是有千百條小蛇在心頭遊躥咬噬,那種癢不可耐、看著一顆心漸漸被吞噬的無力感,是如此煎熬。明明說好不見她了,但又忍不住打聽關於她的一切;明明知道彼此的身份遙不可及,但又按捺不住見到她的迫切與喜悅……
聶沛瀟知道沈予對於出岫而言,是一個特別的存在,否則也不值得她一救再救。他覺得不是滋味,也很想問問出岫,她對沈予到底是什麼感情,可這話他問不出口。
雖說出岫夫人是坦坦蕩蕩地幫沈予,又是坦坦蕩蕩地為沈予籌謀,但聶沛瀟始終覺得,他們兩人之間並非恩情那麼簡單,更不僅僅是昔日的主僕情分。即便出岫夫人心裡沒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