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4部分

,每人二百元,請諸位到時候一定要做出爭先恐後的樣子。”作家說著,給每人發了個裝錢的紅包。

“嘖嘖,王作家,您這文筆絕了,清新流暢,瀟灑自然,唉,這本書對中國飲食文化該是多大的貢獻呀。”江學文第一個讚不絕口。從他表情上看,這奉承倒有百分之七八十出自真心。

受人錢財,又吃人酒飯,自然應該錦上添花。

“唉,瞧王作家的功底多厚,一寫就是一本書。”

“對,對,看看這紙多高階,多白的紙呀,又白又厚,好紙,好紙!”

“沒錯,書裡的插頁也好看,拍得那麼真,垂涎欲滴,垂涎欲滴。”

“好,好,真好……”

眾人也不甘示弱,異口同聲地稱讚王作家和他的書,誇得作家那張胡碴青青的瘦臉直往外冒紅暈。

“過獎,過獎,諸位點菜,點菜……”

看著這些表演,我感到好笑,心想世上什麼人都有。

既然來了,不吃白不吃,我這樣想著,眼睛便往選單上標著“時價”字樣的菜名上看,信口點了碟飛龍肉,又點了盤金箔老鼠斑。

其他人不甘示弱,水陸空珍禽異獸深海魚胡點一氣。

洪都酒店老闆縮著脖子,一臉諂笑在旁陪坐,聽著聽著諂笑變成苦笑,但兀自忍住心疼還賠著笑。

王作家穩穩坐在主人位,腦袋微微上揚,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他穿著一套白得耀眼的西裝,衣料反射出閃閃的光; 一條鮮紅格子的領帶結紮利落,領結上還扎著一個鑽石領針。

那鑽石領針角度扎得有些斜,領針頭部又過大,正面看上去像是直扎入他的咽喉的一支微型寶劍。

令我暗感奇怪的是,王作家雖是美食家,但他一丁點兒也不胖,瘦臉瘦脖瘦肚子,兩隻手也瘦骨嶙峋,似乎比桌上冷盤裡的白雲鳳爪還要缺筋少肉。

真是見面不如聞名,作家往往令看見其尊容的人們失望,使人對文化人失去僅存的最後幾絲敬意。

王作家席間去趟洗手間。當他再次回到包房時,他那張瘦臉上掛滿了不屑和鄙夷。“丟! ”王作家左手拎了拎腰帶,右手則直指包房門外斜對角的一桌酒席。“瞧見中間主位上坐著的小娘們兒了嗎?劉萍,也是個作家,也同樣參加下午新華書店的作家簽名售書。丟! 她那點兒東西我一清二楚! 剛來特區時,小娘兒們一文不名,心眼可多,寫了幾張乞討狀,用英文、法文、日文、德文幾種外文寫成,上面編撰她一家幾口因車禍同日死於非命、她本人中途大學輟學的悲慘遭遇,然後穿身破衣服在大賓館門前天天晃逛,嗬,打扮成楚楚可憐的一個才女,騙得老外們紛紛解囊,三個月不到,就有幾萬元的收入。然後,這小娘們租間屋子住下,開始起文學創作來……這小娘們,心機非同常人,專寫報告文學,先是吹捧一些農民企業家,然後拿著贊助費和稿子全國大串聯,四面開花,許多雜誌都刊出她的臭捧作品,一步一步出了名……她本人呢,也是房子、車子、票子一齊來,三年不到,已成了小有名氣的女作家。最絕的是,在一次香港內地工商文藝界的聯歡會上,她認識了香港一個搞地產的大商人,哭著嚷著要為那老傢伙立傳,於是被邀請到香港老傢伙的別墅寫了半年,由那老東西出資十幾萬港幣出了本長達300頁的傳記……嘖嘖,舔舔屁股拍拍吹吹也就夠了,小娘們兒還在書中自序中呻吟著說她如何帶病查詢那老傢伙的史料,如何如何為寫傳記幾次暈倒,噁心至極! 噁心至極!”

35。真想“救風塵”(4)

王作家說著,“呸”地一口往地上吐了一口濃痰。

在我看來,他與其說是鄙夷,不如說是妒火中燒更確切一些。文人相輕,自古皆然,即使異性效應在文人圈子裡也產生不了什麼作用。

江學文、林學明、我以及這一大桌子食客經王作家一番介紹後,都扭頭朝包房門外細看不遠處的那個女作家。

不過,我們所有人,怎麼也湧不起同王作家相類似的反感來。

女作家三十出頭,細眉秀目,麵皮白淨,化著淡妝,穿著很高階的一套藏蘭西裝,很像是在洋行做事的高階女職員。她面上表情柔和、溫婉,眼波頻轉又可見出她的精明。總體上給人的印象是非常大方、得體,怎麼也想象不出,這麼一個嫻雅麗質的女作家,幾年前竟能想出洋文乞討的絕招。

“這種小娘們兒最最心地惡毒,心機深得讓人摸不著邊,肯定不是好東西,不是好東西! ”一個食客大聲大氣地附和王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