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順從的對手讓突伽天神信徒覺得很沒意思,獵物越是反抗,越是掙扎,越是表現出與身份截然相反的怯懦與劣根性,他們的施虐心理才能得到最大程度的滿足,性力教派凌駕於佛教之上的地位才能得到充分的體現。
然而,唐僧讓他們大失所望,這個“完美人牲”既不反抗,也不配合,只是一言不發的站在那裡,彷彿已把一切都看透,既然躲不過,任何掙扎努力都是徒勞,何不坦然面對生死成敗旆。
突伽天神信徒們一閃而過的異樣令玄奘於細微處捕捉到了機會,他平靜地對信徒首領道:“獻祭就獻祭,請你們稍微給貧道一點時間,不要逼人太甚,讓貧道可以平心靜氣高高興興地念佛,自己化滅。”
化滅,是高僧去世的一種形式。玄奘想以自己的方式來結束生命,是真化滅!他本來是假作,可突然間卻決定以此來終結一切——幻佛不可以再破戒了。
大多數信佛之人在受苦受累或者遭遇困境時第一個想到的都會是觀音菩薩,“救苦救難觀世音”更是成為一種約定俗成的說法。
然而此刻,玄奘閉上眼睛念頌的卻是彌勒佛的名號窠。
他為什麼不念觀音而念彌勒?
玄奘時刻不忘的,不是自己的生命,而是西行求法的目的。之所以要西行,很大程度上是為了一部名叫《瑜伽師地論》的經書,而這部經書恰恰又是由彌勒菩薩親口授傳下來的。
在常人眼裡,沒有什麼比生命更可寶貴;可在玄奘看來,生命的價值遠不及信念和追求來得重要。
玄奘在唸彌勒菩薩的時候,腦海裡一直在祈求,祈求。他無法忘記自己畢生追求的目標,即便生命行將結束,也不能忘記一直堅持的信念。
唐僧希望自己在生命結束以後,能夠往生在彌勒菩薩身邊,供養彌勒菩薩,學習《瑜伽師地論》;他還希望自己學會《瑜伽師地論》後還能再次轉生為人,用從彌勒菩薩那裡學到的《瑜伽師地論》去教化那些殺害他的性力派信徒,以免他們再次為禍人間。
發完心願,玄奘隨即收拾情緒,並很快進入了入定狀態。
他覺得自己好像來到了須彌山前,極目遠眺,隱約能見彌勒菩薩坐在莊嚴的蓮花寶座上,周圍還環繞著很多天上的神仙。這時候的玄奘整個身心都已進入了一種忘我的境界-——忘記了自己正身處祭壇,頭頂上還有一把明晃晃的鋼刀;忘記了身旁窮兇極惡的強盜們,忘記了一切危險。
孟贏溪隱隱感覺不對,唐僧突然結跏趺坐,而其所念誦的經文與腔調好像是坐化之詞,莫非他……
哭聲迴盪在恆河岸邊,幾十名船客嚎啕大哭,哭聲驚動了林間的飛鳥,驚動了水中的游魚,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位法師一步步走向死亡而無能為力。
在信仰佛教的船客們看來,目睹一位高僧在自己眼前為奸人所害是一種莫大的罪過,他們想用淚水來洗刷身上的罪孽,他們想通哭聲來打動上天,打動神佛,讓他們顯靈來挽救法師的生命。
然而一切都似乎只是徒勞,他們只能用哭聲給法師送行。
在信徒首領長長的唸咒聲中,祭祀儀式開始了,站在玄奘身邊的大漢開始修正手中鋼刀的方位。
除開蒙麵人,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信徒們是為了表示虔誠,而船客們則是不忍再看。
孟贏溪略有浮雲的思緒瞬間切到了一個節點,她暗驚:“不好,唐僧瘋了!他是鐵了心要行草木之秋!”
千鈞一髮之際,蒙面人忽然徹悟,她消失了!
頃刻間,漫天黑風四起,恆河邊沙塵暴起,和著被刮斷的樹枝卷向半空,平靜的河面頓時湧起滔天大浪,將水匪和玄奘一行所乘坐的船隻全部打翻卷走,水面上和岸邊一片混亂。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驚駭莫名,不管是玄奘、船客還是信徒們,他們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唐僧雖然知道“幻佛”會在出手嘶吼出怪異的妖風,但這一次卻與前幾次於感官上完全不同,這番撼動天地的可怖風暴已然遠遠超越“幻佛”她所能營造出的氛圍,他在閉目的茫然中以為是坐化臨別時自己產生的幻象。
的確,這場如同毀天滅地的暴風非比尋常,因為“妖精”幾乎用盡了所有功力,為了兵不血刃地結束危機,她將近日維繫在九層的逆血功力一次性地爆發宣洩出去,其破壞性就連“妖精”自己都駭然——老天,我的逆血功堪比神仙妖怪,真的好暴煞!
但
凡信教之人,不管是佛教徒還是其它教派的信徒,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