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公,又在翰林院修史一年,其實力愈發精進,講起課來清晰明瞭,隱隱有大家風範了。
見學生們聽得十分認真,沈默很是欣慰,他十分看好這一屆的生員,以經驗看,不出意外的話,會有不少榜上有名的,其中長洲生員徐時行,太倉生員王錫爵,是他最欣賞的……也許是同樣的少年英才,讓他想起了自己當年,那真是‘雄姿英發,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啊!
正在自我陶醉間,門口出現三尺的身影,因為有規定無故不準進入課堂,他只好在那裡焦急的搓手。
好在沈默沒有專心聽課,看到了亂晃悠的三尺,便悄然起身,出了教室,做個噤聲的手勢,便往遠處走去。
一直到拐了彎,才站住腳道:“什麼事兒?”
“大人,您快去看看吧,大事不好了。”三尺焦急道:“那位胡公子,把我們給打了!”
“為什麼?”沈默面上一陣黑氣道。
“他今天吃了早飯便直奔瀟湘樓,指名道姓要見蘇大家,瀟湘樓告訴他,蘇大家已經閉門謝客,他便讓手下直闖。”三尺陰著臉道:“瀟湘樓的護院出來,他就道:‘我是胡總督的兒子,你們不要命了嗎?’果然唬住他們,沒人敢上前阻擋。因是大人有吩咐,要保護蘇大家的安全,我們的人便現身了,告訴他蘇雪姑娘跟一件案子有關,現在任何人都不能見,結果他就把我們的人打了!”
“蠢貨!”沈默竟然罵道:“我教過你們,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嗎?”
“沒有……”三尺苦笑道:“可是兄弟們,都怕給您惹麻煩不是。”
“惹個屁麻煩,”沈默罵道:“打就打了,胡宗憲能為這點事兒跟我過不去?你也太瞧得起他兒了。”
“好,我這就去打。”三尺重重點頭道。
“你長不長腦子?”沈默罵道:“要打早打,現在我已經知情了,還打個屁,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三尺徹底暈了,咋舌道:“那到底咋整?”
“現在怎麼樣了?”沈默問道。
“吳縣的衙役聞訊趕到,已然將雙方隔開了。”三尺道:“但他們也不知該如何處置……”
“還能怎麼處置?”沈默低罵一聲道:“蘇州府是我的地盤,誰也別想撒野,把人都帶到府衙去!”
“哦,”三尺應下,又撓頭道:“我該怎麼說?”
沈默想一想道:“胡公子,你叔叔喊你回家吃飯。”
沈默回到府衙不久,三尺便把胡公子喊回來吃飯了,只是被綁著雙手,也不知該如何拿筷子。
沈默一看胡公子跟個粽子似的,佯裝驚訝道:“怎麼把賢侄給綁上了?快快鬆綁!”
三尺才把胡公子給解開,卻仍然虎視眈眈的站在他背後。
胡公子名叫胡寧,其實還比沈默大兩歲,雖然父親在時,老老實實稱他‘世叔’,但現在胡宗憲回杭州了,胡公子才不買沈默的賬呢。揉著手腕上青色的勒痕,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沈大人,你手下把我打傷了,還搶我的女人,這事兒怎麼辦吧?”
“哦?有這等事情?”沈默笑道:“那他們多半是不知道你的身份。”
“少來這套,我已經自報家門了。”胡寧鼻孔朝天道。
“怎麼回事兒?”沈默看向三尺。
三尺便照著沈默的吩咐道:“弟兄們可不認識什麼胡公子,卻都覺著胡部堂是大清官,他公子怎會如此胡作非為?敗壞胡部堂的名聲。以為八成是誰家的惡少,竟敢冒充胡大人的公子,這才把他抓來了。”
“你聽到了吧?”胡公子翹著二郎腿道:“還不重重的處罰他?”
沈默卻笑道:“待事情搞清楚也不遲。”便問三尺到底怎麼回事。
三尺將先前的話又複述一遍,沈默聽完問胡寧道:“賢侄,是這麼回事兒嗎?”
“沒錯,就是這麼回事兒!”胡寧實在忍不住道:“我說沈大人,你別一口一個賢侄好不好?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充大輩?”
沈默呵呵笑道:“那麼說,你跟胡部堂是一個輩分了?”
胡寧勃然變色道:“你怎麼說話呢?”
“你父親與我雖未曾義結金蘭,卻早已經是休慼與共的手足兄弟了!”沈默也沉下臉道:“你卻在這沒大沒小,沒老沒少,說不得我這個當叔叔的,要替兄長管教你一下!”說著淡淡道:“給他把椅子撤了。”
“你敢……”胡寧話音未落,便被抽了椅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得他呲牙咧嘴道:“你敢這樣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