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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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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初經營這家饅頭店,每個月至少能淨落五十貫,如今不敢多請夥計,先只能叫那兩個回來,生意會少很多,不過一個月賺三十貫應該還是做得到,除掉賃房錢,能淨落個十七八貫。比之以往,雖然差了許多,但事已至此,也已經算很好了。何況這還是用馮賽妻女換來的。

馮賽隨著魚行和豬行兩位行首一起離開開封府衙,他邊走邊急急思尋對策。

妻女還沒有下落,存亡還不知;炭行這邊又被祝德實和臧齊兩人反擊一槍,雖然宮中的炭他們兩人完全應付得了,但汴河一路的供炭必須得緊急辦好;譚力果然是三頭使計,吳蒙也中了招,他恐怕也不知道譚力的下落。

昨晚蹲守時,馮賽已經想好如何去化解譚力造的僵局,本打算趕緊去辦,誰知道這裡又冒出魚行和豬行的事來,且都是火急萬分。

弟弟馮寶怎麼會插手這麼大的生意?他人在哪裡?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馮賽心裡一陣氣苦。這世上,什麼人他都能和聲和氣,唯獨這個弟弟,一見到,就不由得要生氣。

他們的父親是個儒生,一生連考不中,只能做個幕客,卻盼著他們三兄弟能成就一番功名。然而三個兒子沒有一個能遂他的願:長兄馮實性情安分敦篤,只願守在家鄉,耕田養親,閒了才讀一點詩書;馮賽則只愛讀閒書,受不得學校科場的拘束,只願在生意場中行走;三弟馮寶頭腦最靈,性子卻最浮,事事一見就明白,卻從來不願下力氣,沒有一樣事能做得成。

馮寶在家鄉日日被父親責罵,便偷偷跑到京城來投靠馮賽。馮賽起先還帶著他去買賣場中歷練,但他本性不改,多一會兒都坐不住,一錯眼,就不見了人。馮賽痛責過幾回,每次卻也只能馴良兩三天。久而久之,連罵他的氣力都沒了。只想著,尋一個輕省的營生,讓他能養活自己就成。誰承想,他竟惹出這麼大的事端。

單一個炭行的麻煩就已經應付不過來,眼下三個行的大事一起壓過來,任何一樁都萬分火急。這何止是冰碎落水?更被幾塊重冰接連砸中,且無可逃躲,只能硬挨。

走出公堂時,他幾乎傻住,險些被那高厚門檻絆倒,一個趔趄,才猛地驚醒。逃是逃不開,只能趕緊想辦法。好在做中人這麼多年,時常會遇見幾樁生意攪到一處,讓他歷練出了些定力。他在心裡連擊幾掌,壓住躁亂,集中神智,急急粗理出了個頭緒。宮裡的事是頭一等,不能推延,得立刻辦妥。眼下,先得把宮裡供魚的事辦好;幸而豬肉低等,宮裡極少吃,豬行的事可以稍緩一步;至於炭行,推官已經嚴令祝德實和臧齊,兩人也已應允,今天也不成問題。

這時,三人已經走出了府衙,馮賽忙道:“兩位行首,能否借這邊說話?”

第十四章

銀鋪、解庫

今天下之財力日以困窮,而風俗日以衰壞,患在不知法度故也。

——王安石

“舍弟給貴行惹了這麼大麻煩,馮賽難辭其咎,一定拼全力解除禍患,還請兩位行首多多海涵。這事來得突然,時間又緊急。晚生大體是這麼想的,兩位行首看看成不成?”

馮賽請兩人走到府衙青磚外牆邊,這兩人他早就聽過見過,只是從未說過話。兩人並不答聲,都只盯著馮賽,等著聽。

“宮中的事絲毫拖延不得,因此——”馮賽望向豬行行首,盡力賠出些笑,“魏老伯能否稍稍寬限一點時辰,讓晚生先把宮中納魚的事儘快設法辦妥,之後,晚生再到尊府跟魏老伯商議豬行的事?”

“要寬限多久?”

“魚行的事今天必須了斷,明早如何?”

“那我就回去等著你。”魏錚冷著瘦硬的臉,叉手一揖,轉身就走。

馮賽忙作揖恭送,等魏錚走遠後,才回身又賠著笑問魚行行首:“張老伯,宮中每天用多少魚?”

“總共得兩千斤,其中蝦蟹蛤蚌這些海貨五百斤,鰻鱔鯧鱭等南魚五百斤,北方各色河魚一千斤。”張賜年近六十,花白的鬚髯,目光柔和。

“今早納了多少?”

“海貨和南魚是預付了錢包買,每天都有南船送來。方臘鬧事,減了大半,宮裡也知道,並沒有硬行催要,只將北地河魚增要了三百斤,這三個月都是如此。因此河魚是萬萬不能缺,今天卻總共只納了六百多斤,缺了七百斤。鯉魚尤其缺得多。宮裡偏又最愛鯉魚,每天至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