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正確的時機,他必須一舉成功。
沈晨整個貼在車廂底,顧不得雨點打在臉上生疼,伸長了手去夠韁繩。一隻手夠不到,就差了這麼幾寸的距離。沈晨慢慢放開摳著車廂底的另外一隻手,深吸一口氣,儘量在顛簸中保持平衡。
手一點一點地接近,就在他已經摸到韁繩的時候,馬車忽然劇烈地晃動一下。沈晨放開了固定身子的手,這麼一顛,他被狠狠地摔到車廂的一邊,背撞到車廂,撞得沈晨恨不得眼前一黑暈過去。
他半天沒能再爬起來,眼睜睜地看著馬兒朝著懸崖跑過去。好在馬兒也是懂得危險的,臨下懸崖的時候腳步一轉,險險地擦著邊緣跑過去。
馬兒是過去了,馬車就沒這麼好運,歪歪斜斜蹭著邊緣,只聽見“哐當”一聲巨響,馬車從中間被分成兩截,與馬兒連結的部分繼續被拉著跑。
“沈晨!”戰揚目眥欲裂,從馬背上一躍而起,像一隻戰開翅膀的雄鷹,衝破雨幕朝斷裂的馬車俯衝而去。
後半截馬車掉落懸崖,沈晨在最後關頭要緊牙關抓緊前半部分車廂的邊緣,過度的用力讓他手指鮮血四濺,全身重量都在他扒著車廂的雙手上,劇烈的顛簸讓沈晨十分吃力,臉漲得通紅。
手指一點一點地往後滑,粗糙的車廂邊緣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割得他的手指血肉模糊,沈晨咬碎了一口的牙也死死地抓著不放手。
戰揚險險地落在車與馬的連結杆上,回頭看了一眼快要撐不住的沈晨,從靴子裡拔出一把短柄黑金刀,揮手斬斷連結的部位。
“沈晨,你還好嗎?”將軍終於把人抱在懷裡,來不及細看,狠狠踏了一腳溼滑的馬車,帶著全身脫力的沈晨落在路旁。
終於得救了,沈晨奮力地咳嗽兩聲,對著戰揚笑了笑:“我還是第一次聽你叫我的名字……”
懷裡的人蒼白著臉,明明虛弱得快要暈過去還不忘對自己笑笑,讓自己放心。戰揚把人狠狠地抱在懷裡,能一刀斬斷四指寬上好木料的手竟在這個時候微微顫抖。
“對不起,讓你受驚了。”戰揚心有餘悸,失而復得的心情讓他聲音止不住地顫抖。
沈晨忍著手臂撕裂一般的疼,抬起手臂輕輕地環住戰揚:“沒事了,將軍……沒事了……”
“將軍,快離開那裡!”
沉浸在劫後餘生的喜悅中的兩人只來得及聽見一聲變了調的嘶吼,腳下一軟,戰揚抱著沈晨,隨著不斷翻滾的泥石,往山下滾去。
走山了!
兩人腦子裡同時冒出這樣的想法,沈晨渾身疼痛,動憚不得,只得無奈地笑笑,當真是天要亡我。
在大自然面前人永遠是那麼渺小,饒是將軍身懷絕技,在排山倒海的泥石流面前也只能是堪堪護著懷裡的人。每一次的跳起落下無不消耗巨大的力氣,戰將軍跳起的高度越來越低,停頓的時間越來越長。
“戰……戰揚,你放開我吧,我還指望你救沈家呢。”沈晨在隆隆聲中朝抿緊了唇的戰揚大喊。
戰揚不言不語,抱著沈晨的雙手依然堅定。
沈晨伸手推了推戰揚,手下的身體緊繃,平日蘊藏的巨大力量在這一刻毫無保留地爆發出來。看將軍堅定的表情,沈晨扯開嘴角笑了笑,罷了,他的命是戰揚救的,要怎麼處理,隨他吧。
山下的村民睜大了眼睛看傾瀉而下的山體上,一個黑色的身影時起時落,那一個黑點在黃色的泥浪中浮浮沉沉,就在人以為他已經被吞沒的時候又忽然出現,好像大海里的一葉扁舟,隨時有被吞噬的可能。但黑點又好像踏著不斷翻滾的泥石,飛一般從山上俯衝下來。
戰揚抱緊了懷裡的人,心裡只有一個信念……他不能讓沈晨有事!
四周都靜了,偶爾能聽到水滴的聲音。
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好像是被放在碾子下來來回回碾了幾遍。沈晨慢慢地吐出胸腔裡的那口氣,忍著四周撕裂一般的疼,咳嗽兩聲這才肯定自己還活著。他試著動了動手腳,發現四肢陷在泥水裡,一點動彈不得。
“咳……”從正上方傳來一聲很小的咳嗽聲。
“將軍?”身體動不得,沈晨焦急得喚了一聲:“你還好嗎?”
四周漆黑一片,沈晨原以為是自己眼睛出了問題,但仔細辨認之後他發現不知他們是落在了什麼地方,是光線被擋住了。
看不見,動不了,沈晨只能憑藉語言來判斷,可偏偏戰揚不出聲了。
“將軍?”沈晨有些慌神。
“我……沒事……”又過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