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波所部已經撤下來一會了,光是折在孫波這個營手裡的敵人就有不下八千人。但重步兵營的傷亡一樣慘重,陣亡七百餘人,已經超過整個營的兩成,幾乎人人帶傷。但他們仍然在頑強戰鬥。當葉韜下令重步兵營在輕步兵、長弓和重器械營的掩護下退入營地地時候,孫波兀自不服,將士們的流血犧牲讓他也紅了眼。他說稍稍休息就可再戰。但剛回到營地後方,重步兵戰士們甚至鎧甲還沒脫掉,就一個個躺倒在地,一些人睡著了,一些人直接虛脫了。在戰友的護衛下,精神這一絲鬆懈。就已經讓他們戰鬥一整天的疲勞完全爆發了出來。這不是輪換休息就能夠恢復過來的,這種疲勞已經深入骨髓。現在體力還儲存得比較好的侍衛營、輜重營戰士們立刻幫著他們卸掉鎧甲,然後為他們處理傷口、為那些虛脫了地戰士強行補充一些營養。
重器械營同樣疲累欲死,射擊頻率已經降低到了一個非常危險的地步。葉韜已經讓輜重營部分戰士頂上裝填手的位置,讓重器械營的戰士和軍官們僅僅負責瞄準,讓那些手上遍佈傷口的裝填手們休息一會。原本在廣播裡吵了很是一會的兩個傢伙現在也沒吵架的精神了,他們相視苦笑,看到哪裡需要調整直接衝上去動手,他們的嗓子已經幾乎發不出聲音來了。
長弓營的戰士們同樣勞累。這一整天。他們平均每人射箭兩百餘次,已經遠遠超過正常地負荷。他們給與敵人巨大的殺傷的同時,自己也承受著巨大地壓力。一些戰士已經累得連手都抬不起來了。正在積極休息,擦拭藥品恢復。那些虎口、手指被弓弦劃傷的傢伙,能夠繼續拉弓的絕不退下來,看著那沾滿了鮮血的弓弦,別有一種悲壯。長弓營雖然位置比較靠前,但因為重步兵輕步兵疊在他們前方,位置又在比較高的山坡上,只有敵人衝近的幾次,偶爾有流矢造成了不到兩位數的傷亡。但現在長弓營的遠端戰鬥力,只有全盛時期的最多六成上下。那些傷口已經非常影響射箭地戰士們了,他們索性扔下了弓,匆匆包裹了傷口,用布條將他們的近身武器綁在手上,默默地站到了輕步兵的佇列裡。在平時,這當然是禁止的。但現在,那些輕步兵的軍官們也唯有拍拍他們的肩膀,提醒一聲千萬小
葉韜微微搖了搖頭。他不忍心看到戰士們一個個倒下。並不是因為裡面有多少多少東平豪門世家的子弟,而是因為每一個人都是出色的戰士。他們表現出來的戰鬥力和意志,已經震懾了敵人。經過這樣一次真正流血地戰鬥,以後的血麒軍一定會比現在更強。他們會更理解為什麼需要那麼嚴苛的訓練,為什麼永遠會用更好的裝備替換下他們原來的鎧甲和武器,為什麼一次次列隊,一次次訓練,教官們不允許任何一個人犯錯,他們會明白血麒軍的“力量與榮耀”是什麼鑄成……
奇怪的是。葉韜甚至沒有一秒鐘懷疑他們一定會勝利。一定會等到鄒霜文部攻佔了祥寧城來支援自己。或許,也是因為這些戰士們。求勝的意志已經灌注進了他們的血液。他們並沒有因為同袍地犧牲,因為一次次地重複廝殺,因為鮮血和疲勞而喪失理智。葉韜知道,現在這些戰士們瘋狂得更厲害。就在剛才,哪怕人數一次次縮減,哪怕佇列越來越薄,重步兵方隊的佇列卻依然橫平豎直,長柄大刀地揮擊完全依照著孫波的口令“一,二,殺!”一次次扎進敵人的佇列。而到了這個時候,長弓營的射擊甚至更整齊了,剛才,一次“射擊”命令後,兩千多人的弓弦振響恍若一聲,連這些弓手們射擊完畢之後自己都懷疑地互相看看,然後繼續抽箭,搭箭,抬弓,拉弦,射擊……
這何嘗不是一種瘋狂呢?這種瘋狂。比那種歇斯底里地嘶吼。比失去理智地隨意宣洩程度更甚。也更可怕。現在地血麒軍。發揮出來地是百分之一百二十乃至更多地力量。他們從沒想過失利。反而是睥睨地看著北遼大軍一次次衝上來。像是要考量。看看他們到底準備派多少人來繼續送死。
當又是兩萬人被排在河岸上準備送上來衝擊血麒軍陣營地時候。高森旗自然不可能還在休息。
“現在……你們知道了吧。”高森旗對那些沉默著地將軍們說:“陣亡四萬人以內。能突破葉韜地這一陣。就算是賺了。如果能抓到葉韜。那就是奇功一件。雖然。那應該不太可能。”
周圍那些將軍們還是沒吭聲。這一整天打下來。這種傷亡已經讓他們膽寒了。底下地北遼將士們更是完全依靠著仇恨、瘋狂。靠著軍官們色厲內荏地煽動。靠著重獎地誘惑在作戰了。這還只是小半支血麒軍而已。雖然藉助地利。但無論如何。他們一天不間斷猛攻下。居然沒有崩潰。這已經是太讓人無法想象地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