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依然乾巴巴地望著木素青,許是這多年之後的相見重逢太過於尷尬,兩人竟是不知該從何說起,倒是那小兒軟著聲音可憐兮兮地嚷了聲爹爹。
木素青垂下頭,不與那小孩的眼神對望,小孩的眼睛隨他父親,深不見底,是沒有一絲雜塵的清澈,低下頭,是華子軒青底的雲靴和暗色花紋的袍角,她偷瞄了那張臉,怎麼都不像兒時見過幾次面的軒哥哥了,軒哥哥何時竟是長得如此的俊秀明朗。
華子軒似被知曉般料到木素青在看她,那臉竟有些微紅起來,想是華洛熙認錯人,又怕木素青多想,心裡卻像是五味雜陳般。
蘇慈在心裡罵了無數個祖先,這都什麼年紀了,懷著孩子裝處,還臉紅,她別過臉去,眼不見為盡。
“軒哥哥,這些年還好嗎?”木素青受不了那熙兒的眼神,忙找著客套話打破沉默,又是素青妹妹,又是軒哥哥,聽在蘇慈的耳裡就想針尖似的,敢情你倆還從小青梅竹馬來著?
“不好,孃親扔下我和爹爹,爹爹怎麼會好?每夜爹爹都守在孃親的畫像面前,孃親這些年都去了哪裡?”不知何時熙兒已經將木素青的手抱在懷裡,那胖乎乎的指尖把玩著木素青的手。
蘇慈只覺得這小孩也如唐僧般可恨,這一切一定都是那男人教的,所謂斯文敗類,人面獸心,竟連自己的兒子也利用,這男人真真是居心可測。
木素青只略微想把手抽回來,卻又不敢太用力,這一次直搗鬼畜林,必須得用上青衣門的冥冰神功,火鱗堂的火鱗勢以及冰水宮的冰鉀和霓裳館的霓裳袖,可是段小寧卻說不知這是什麼東西,一度讓木素青懷疑段小寧的真實身份。
要不是必須要四門合力才能將鬼畜林的大公子那鬼門槍破掉,一舉殲滅鬼畜林,木素青也沒那個心思要在這兒和華子軒回憶往昔。她對華子軒的印象不深,只依稀記得小時候那個哥哥似乎挺喜歡自己,記得他捱打時都不忘咧著嘴唇望著她笑,記得他那雙幽黑的眸子,若不是那裙袍下印著赤色的火鱗堂圖案,單是那一張精緻而俊秀的臉,那樣玉樹臨風的一個公子,她該是不會認出來那就是華子軒的,至於其他的,都是些模模糊糊的細節,兒時才幾歲罷了,哪還記得那麼清楚。
而華子軒又不能突兀地捂住那小孩的嘴,只好輕聲哄著他入睡,這麼些天,也勞累得厲害,沒過多久,那小兒竟在父親的腿上打起盹來,真是小孩子,鬧一會就能睡著,待那小兒睡著之後,華子軒才輕輕說道:“熙兒的孃親在生下熙兒之後就過世了,我一直瞞著他,可能是熙兒覺得你和他孃親的畫像有些相似,所以,所以才認錯人,方才,真是冒犯了。”
他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冷淡深沉卻掩飾不住的溫柔,看得木素青也不由地一驚,這樣的眼神,看得木素青直暈,她索性別過頭去,找尋那一身男裝打扮的蘇慈。
“蘇慈。”木素青喚醒了又已神遊的人。
“嗯?”
“還未正式介紹,這是火鱗堂堂主華子軒,這是我徒兒蘇慈。”木素青閒著沒事,為避免陷入華子軒製造的曖昧尷尬氣氛,做起這等無聊的事兒來。
“這位哥哥好俊啊,爹爹。”不知何時,那稚兒竟是醒來,那雙轉得極水靈的眼睛友好地向蘇慈望去,卻換來蘇慈殺氣般的眼神,破孩子,亂叫。
幾人閒聊著,可木素青卻一直都未放鬆警惕,她往蘇慈身旁湊近了些,哪料到那小氣人竟又往裡面躲,華洛熙醒來之後掩飾不住找到自家孃親的興奮,不管華子軒如何解釋,他都認定了木素青就是生他的親孃這個事實,從華子軒身上爬到了木素青懷裡,木素青雙手沒有著落,抱也不是,推也不是,華子軒那就快成豬肝色的臉讓師徒二人都認為這孩子還真不受他生父的指使。
“爹爹,你為何不和孃親說話了?原來沒有看到孃親的時候,你每夜都和孃親說好多話的,說到都不哄熙兒睡覺。”說完還不忘抓住木素青的手臂輕輕搖了搖,“孃親,你不知道,好多才女佳人都上我們家門提親的,爹爹從來都不正眼看的,說是要對孃親忠貞不二。”
“我什麼時候這樣說過了?”華子軒一個頭兩個大,龍婆平時都瞎教這孩子什麼,說些亂七八糟的。
“爹爹你不要害羞嘛,你這個樣子,孃親怎麼和我們回去?”華洛熙恨鐵不成鋼的撫額嘆氣道。
蘇慈真想過去拍死這死不要臉的小破孩子,於是也就愈發地看華子軒不順眼,木素青傻愣了一大半天,才摸了摸那孩子的臉:“熙兒,我不是你的孃親,我和你爹爹已經有很多年不見了,我們只是小時候的朋友,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