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正好為日本的那個惡魔製造機會,像當年那樣無所不用其極地來打壓脆弱得毫無還手力氣的他。
雨聲簌簌簌地響徹逼仄黑暗的巷子。
連亞藍把額頭靠到牆上,渾身被雨淋得溼透,壓抑了許久,最後還是忍不住低頭痛哭。
從小到大,連亞藍都把哥哥當作最親的人,崇拜他,仰慕他。
可是隻是為了錢和權,哥哥就把他逼上絕路。一開始,他也想堂堂正正地做個好警察,鋤強扶弱,維持正義,可是命運不允許。
命運堅持如果人想要保護自己,就必須犧牲一切。昧著良心堅持了那麼多年,最後換得的還是每一晚要握住槍才能勉強入睡。實在是個痛徹心扉的冷笑話。
雨點滑過他的雙頰,隨著他的眼淚一起滴落。這些雨水不知道能不能洗乾淨這座罪惡之城的罪惡。
他將頭抵在牆上懦弱地哭泣,明日,以及明日之後該要怎麼活下去。如果握住槍也睡不著,是不是代表命運在說,要結束了。
遠處的巷子口有人走了進來。埋頭痛哭的連亞藍沒有發現,只顧低頭回顧往日的傷,不知道命運要主宰他到何時。
筆直幽深的巷子裡有人一直在朝他走來。步子很輕,卻還是踩亂了一地的水花。
一隻被雨淋溼的黑貓睜著詭異的綠眼睛,喵一聲快速穿過。
高晨走在回家的路上,因為突然下雨於是想要抄近道趕快回家。走到巷子口的時候他依稀看見一個男人面向牆而站。孤單身影在大雨裡被淋得毫無防備,無助至極。
在他想要裝作沒看見擦身而過的時候,心裡驀地閃現一抹藍色。
他隱約聽見了男人的哭泣聲。像那一次在寒冬的冷雨夜裡,連環細細的如泣如訴的哭聲。
他停在男人身後,握住傘把駐足思考了幾秒,然後轉身走到男人身邊,輕輕把傘撐到男人的頭上,為他擋雨。
為何哭泣。不管發生什麼事,至少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等男人朝他揚起哭泣的溼臉,高晨怔住,先前閃現過一抹藍色的心房滋生出無邊無際的藍。就算剛才有些許預感,高晨也沒有猜到真的會是他。
那張臉在黑傘的遮蔽下,還是滴嗒嗒地滴著水,雙眼沾上雨水迷離模糊,已經看不清楚眼瞳。可是高晨還是知道是藍色的,一切都是藍色的。他的身上總是帶著這樣憂鬱的藍。
高晨握了握傘把。又再拉了拉身上揹包的包帶,鼓足勇氣看著那張脆弱得毫無防備的臉木木地說。
“我住在附近,你可以去避雨。”
連亞藍睜大眼,冷冷凝視著身邊這個少年的臉。好像。好像年輕時候的他,選擇相信這個世界的他。
被哥哥從日本送走後,他也是這樣沈默寡言,單純倔強,將心完全關閉,不去關心外界的一切。只期盼回家和哥哥團聚的那一天。可是後來他就變成了這樣。為了保護自己做盡一切壞事,賤得不能再賤。
“不去的話我先走了。”高晨抬頭看了看側邊持續落下的雨簾,再轉頭回來對他說,語氣很平淡。彷彿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見他不說話,高晨吸了吸鼻子,作勢要走。
邁步離開前,又說了一句,“不管發生什麼事,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連亞藍靜靜地盯住那張面部線條收緊的臉端詳了一秒,然後拽住高晨的襯衫領口,一個猛拽把他拽到牆邊,拿沾滿雨水和淚水的唇貼住高晨的挺拔鼻翼問“以前為什麼那麼傻,要毫無保留地相信他?”
連亞藍把眼前的少年當作年少不更事的自己,那個相信哥哥,最後卻被哥哥無情地趕盡殺絕的愚蠢自己。
已經堅強得不讓自己問為什麼了。可是他心底的積怨卻一直想回轉時光,改變當年的一切。
高晨被他擠得緊貼在牆上。略見惶恐的樣子,但是沒有做任何躲閃。
連亞藍湊上前,近距離內對他的面孔喘粗氣,收在他領口的手越收越緊,兩個人在雨夜裡火熱地對峙了幾秒,高晨的心跳快得就要窒息,胸腔內充滿的全是連亞藍身上的男子氣息。
“不要躲。”
連亞藍閉上眼,緊緊地吻住被他抵在骯髒石灰牆上的高晨。另外一隻垂下的手抬起來扣住高晨尖削的下巴,固定以後將自己的嘴精準地對上來吻住。
脆弱的長舌探入微熱的口腔搜刮,越過牙齒,抵至喉頭緩緩地刺深,再收回,如此往復。
蠻橫探訪著年輕且充滿活力的靈魂。
雨夜裡高晨的紅唇鮮豔得像一朵綻放完畢的紅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