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打招呼,常委會都同意了,你就是不想放人也不行,而邊陲鎮也只有那麼幾個人知道,他們討好的是副縣長,因此,也不必向張建中本人說什麼,常委會討論透過了,張建中本人還矇在鼓裡。
這天下班回家,還沒進葫蘆巷,阿花正從裡面出去,手一伸,攔住了他的單車。
“正想要找你呢!”
“找我幹什麼?”張建中一腳蹬在地上問。
“我家的燈管不亮了,白天忘了,晚上不亮才想起要找人修。現在,見到你,馬上想起來了,你去幫我修一下。”
張建中心裡想,你是使喚我慣了,見到我,就想著法子使喚我。可你也不想想,你還是以前那個阿花嗎?我也不是以前那個張建中了,別想我還老老實實聽你招呼。
“我不會弄擺電器。”
“你以前在工廠不是開車床嗎?”
“開車床就一定懂電啊?”
“開車床是技術工,什麼都懂才對啊!”
“你別瞎扯,鉗工更是技術工呢!為什麼車間還專門配電工?”
阿花口氣變得硬了:“你不幫我是不是?”
“我沒法幫。”
“一定要你幫呢?”
“巷子裡那麼多人,你找別人幫不行嗎?住你們對角的五叔是電工,你叫你媽跟他說一聲,他還會不幫你。”
“你以為我說哪?我說的不是我媽家,是我的家。”
張建中愣了一下,明白了,她說的是華僑新村那個家,她與老公住的家。這也太遠了吧?別說我張建中不懂,就是懂,也不會跟你去。
阿花歪著頭說:“你就不想去看看我住的那幢別墅?”
“有什麼好看的?”
“巷子裡的人都去看過,我記得,就你沒去。你不會還記仇吧?還吃醋我嫁給我老公吧?”
“開玩笑,我記什麼仇?我吃什麼醋?你嫁給誰跟我什麼關係?”
阿花笑“咯咯”地說:“你別死頂了,我嫁給我老公,你為什麼對我總避而不見?你敢說,你不是心裡有鬼?”
“我什麼時候避過你?我工作太忙,你又不是經常回來,所以才很少碰面。”
阿花搖著頭說:“你現在越來越能了,說假話臉都不紅了。”
“我說什麼假話?”
“你就是說假話。”
“隨你怎麼說。”張建中懶得理她,蹬車想往巷子裡闖,阿花還是攔住他不放。
身後響起一陣鈴當聲。有人下班回來,見他們堵住巷口,便按響了單車鈴,張建中只好下了車,把自己的單車移到一邊,讓人家過去了。
“算了,算了。你不幫我就算了。”阿花撒手了,“你回去吧,我不求你了。”
張建中見她生氣的樣子,又說:“我真的不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麼時候不幫你?只要你開聲,我能幫,一定會幫的。”
“我不跟你說了。反正,我知道,你現在越來越不說老實話了,明明不想幫,還要說得很想幫的樣子。”
張建中心裡“咚”地一跳,想自己不會真變得虛偽了吧?別人或許看不出你張建中的真實面目,阿花對你瞭如指掌,你的一言一行,她會看不清楚?然而,他想,看清楚又怎麼樣?我跟你有什麼關係?
他右腿一跨,上了單車,正要進巷子,阿花又拽住了他的車。
“你真要走啊!”
“你還想怎麼樣?”
“我要你掉頭。要你去幫我修燈管。”阿花就不信了,你張建中再怎麼變也不能變得我阿花叫你幫忙你都不幫了!
“載我回去總可以吧?你別告訴我,你騎單車不會載人。”阿花在單車後面搖擺著車尾,弄得張建中不得不掉頭,然後,她也跨在車尾架上了。
“你也太不講理了。”
阿花笑著說:“我對你從來就不講理。”
“我說過的,我不會修燈管,載你回去就走。”
“你以為,我會留你啊!”
並不是第一次載阿花,但感覺完全不一樣,以前載的是沒嫁人的阿花,多少還有點自豪感。載著別人的老婆,街上的行人看的目光彷彿也帶著譏笑,你這明擺著就是車伕,被人使喚幹活的主兒。
半路上,還是遇見了熟人,本來,張建中已經想著繞開可能會遇見熟人的路了,阿花還在後面問,你怎麼走這條街?這條街遠很多路的。然而,還是避不開。
娜娜的男朋友也看見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