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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部分

什麼意思?”程名振側轉頭,雙眉緊鎖。他其實明白黃牙鮑話裡所指,只是不希望屬下在此事上過多指手畫腳。

“教頭心裡明白!”黃牙鮑不敢與程名振的目光相對,頭低了下去,氣卻很直。“那個人在平恩養了挺長時間了,既然想走,就讓他走了吧。大夥都說,跟著您比跟著他安穩。他老賴著不走,哪天突然又開始發號施令,弟兄們聽也麻煩,不聽恐怕也是個麻煩!”

第五章 采薇 (六 中)

第五章采薇(六中)

“大夥都這麼認為?”程名振的聲音突然聽起來有些乾澀,嚥了口吐沫,艱難地追問,“大夥還說些什麼?”

“也不是全都,差不多八成以上吧!”既然把話挑明瞭,黃牙鮑索性堅持到底。“如果屬下出言莽撞,您可以治我的罪。但張大當家那邊您必須得防著點兒。他老人家向來可是吃完飯就立刻舔碗底兒,萬一哪天抽冷子再給您來一手狠的,您可不會總有去年那運氣!”

“行了。這件事我自有考慮!”程名振粗暴地打斷,然後縱馬疾馳向前。黃牙鮑和眾侍衛們無可奈何地互相看了看,只好催促著坐騎跟緊……事實上,大夥早就想勸程名振趁早把張金稱趕走,或者找個地方軟禁起來,以免夜長夢多。但侍衛們誰也沒黃牙鮑這麼膽大,居然明明看到主帥臉色已經發黑,卻依然堅持著把話說完。所以這件事拖拖拉拉至今,嫣然已經成為大夥的一塊心病。想起來誰都覺得忐忑不安,說起來誰都遲疑不決。

“老鮑,你行!”侍衛隊正楚田在馬背上扭過身來,輕挑大拇指。

“得了吧,你看我這一腦門子汗!”黃牙鮑指指自己的帽子下沿,搖頭苦笑。滿嘴刺眼的大黃牙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看上去令人舒坦。

程名振能察覺到眾人在自己身後嘀嘀咕咕,卻沒有轉過身來干涉,或者斥責……他心裡突然變得很亂,不是因為覺得無法處置張金稱,而是覺得有些愧疚。他一直堅持認為,張金稱已經徹底被博陵軍打成了沒牙的老虎,不能,也不會把自己怎麼樣。而實際上,張金稱在近一段時間裡也的確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反倒是他的部將與從屬們,時刻處心積慮地在防範、排擠,甚至不擇手段地分化瓦解張金稱的殘部。

最近一段時間他雖然不在平恩城內,卻對城內發生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從某種程度上而言,眼下不是張金稱對不起他,而是他對不起張金稱。明知道屬下們對張金稱過去所作所為懷恨在心,卻沒有及時對雙方的日後關係給予明確……明知道屬下們在謀奪張金稱的殘部,卻沒有立刻採取措施制止。甚至採取了聽之任之,樂見其成的態度。

他之所以在軍中遲遲不歸,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也是因為難於處理跟張金稱之間的關係。一方面,他心裡與部屬們一樣,對張金稱懷有深深的不信任感。另一方面,他又為部屬們對張家軍殘部所搞的陰謀詭計而感到負疚。畢竟對方曾經救過他的命。古人云,一飯之恩,致死不忘。而他的“報答”卻如此特別。

困惑、負疚、罪惡、憐憫,幾種不同感覺交織在一起,連日來時時折磨著他的心臟,令他幾乎不堪重負……即便策馬疾馳,耳聽著周圍料峭的春風,脊背上依舊沉重無比。

一直到半途中與妻子杜鵑匯合的那一刻,程名振心裡才多少好受了些。對於張大當家今天的困窘,杜鵑心裡可沒有程名振這麼多同情。她還記恨著柳兒的慘死,說出的話來帶著幾分快意,“分了他的部眾又怎麼了,分就分了唄!也就是在咱們這兒,他還能落個好吃好喝好招待。還部眾呢?如果落到其他人手裡,早把他一刀劈了,大卸八塊餵狗,連個囫圇屍首都落不下!”

“胡說!”程名振皺著眉頭反駁,語氣卻變得十分不確定“怎麼著他也是響噹噹的一號人物……誰敢隨隨便便就砍了,也不怕引起綠林同道們……?”

沒有人會出來主持公道。這是綠林,道義只是說給外人聽的,內地裡的規矩向來就是弱肉強食。張金稱落了難,只有洺州軍能收留他,並且始終沒有采取強硬手段吞併他的殘部。如果換了高士達、劉霸道或者河北綠林其他任何一路豪傑,恐怕杜鵑說得對,等待張金稱的只有一個部屬被強行吞併,本人被大卸八塊的下場。

如此算來,自己待張金稱還算過得去。想到這些,程名振的心情略微輕鬆了點兒,望著杜鵑苦笑著搖頭。玉面羅剎早就猜出丈夫會對張金稱心軟,笑了笑,繼續道:“咱們手裡還有些積蓄,拿一部分給他……他將來願意招兵買馬也可以,願意找到不認識自己的地方做個大富翁也可以,總之後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