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劍和段飛各施一禮,然後轉身躍入了茫茫黑夜中。
除了輪流調息趕車的容家四虎之外,就剩下段飛與楊劍還是清醒著的,其他人都在調息養傷。
段飛突然問道:“前輩不是一貫不愛管閒事麼?為何這一次卻不遠千里趕來相救?”
楊劍閉目盤坐在車內的地毯上,說道:“那也得看是什麼事,救你一人與救成千上萬的百姓孰輕孰重老夫還分得清,再說你帶走的人堪稱中原武林的精英,若與你玉石俱焚豈不可惜?正好我到京城走了一趟,聽說這事之後我就來了。”
“前輩高義段飛佩服。”段飛想了想,說道:“前輩想見清嵐他們可以自行找去,為何要對清嵐那麼說呢?倘若訊息傳了出去,豈不是害我麼?”
楊劍嘆了口氣,說道:“清嵐他們是不會說出去的,只怕某人從此不肯放過我,開始打我主意而已。”
段飛嘿嘿笑道:“前輩乃是白道擎天之柱,一身所學滿腹經驗,就不打算找些傳人嗎?”
楊劍雙目開合,精光閃爍,他慨然嘆道:“怎麼不想,可惜擇徒也是個大學問,搞不好所託非人就要禍害武林,甚至禍害天下,所以老夫至今還沒有收過一個徒弟。”
段飛笑道:“前輩,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自古以來所託非人的例子多不多?這個世界可曾毀滅?這世上究竟是好人多還是壞人多?教徒弟首先要從教他們怎麼做人開始,孔子云有教無類,前輩可不要因為擔心未來而放棄了現在,未來自有未來人去擔心,前輩這一把年紀了,該培養後人,自己好好歇歇啦。”
楊劍兩眼一抬,目光凌厲地向段飛望去,段飛攤開手,說道:“我沒有別的意思,請前輩去坐鎮錦衣衛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不過前輩若能偶爾指點一下我挑選出來絕對可以信任的人,晚輩就感激不盡了。”
楊劍哼了聲,說道:“除非老夫看得上眼,否則就算是皇太子,我也懶得理會。”
“一言為定。”段飛大喜道:“現在就請前輩看看我,還有他們幾個,不知前輩看得上眼否?”
楊劍也給他逗得忍不住眼裡透出笑意,道:“就知道你放不過我,也罷,看你雖然名利心重了點,為國為民倒是奮不顧身的份上,我便指點你一下,你與火雲僧大戰的時候,那十五招神奧異常,倘若你能施展得法,將能使火雲僧狼狽十倍,你可知自己錯在什麼地方嗎?”
段飛恭恭敬敬地說道:“晚輩功力驟增,心法上的修煉還未能跟上,而且招式也不夠熟練……”
“錯了!”楊劍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你的話似乎都對,其實全錯,你所施展的這套招數乃是我平生所僅見的奇招絕學,你最大的問題在於你根本沒有掌握到施展這奇學所需要的心境,當年草創此絕學的定是一位傲視群倫、無敵天下的奇人,區區一個火雲僧豈能放在他的心上,第一招龍德在田你就錯了,然後一招錯招招錯,你再也找不到一氣呵成的感覺,自然就無法發揮這套刀法的真正威力。”
段飛恍然道:“我明白了,在戰略上蔑視敵人,在戰術上重視敵人,我總算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楊劍琢磨著他的話,說道:“你真明白了?嗯,你這句話說得哲理分明,看來你果然很有天賦,比那小子強多了,唉……”
段飛沉浸在喜悅之中,沒有聽到楊劍的嘆息,先天功法最注重的不是每日修煉,而是心法上的悟字,今日段飛一悟,心境和修為都上了一個臺階,自然喜不自勝。
圓通最先恢復,其他人也漸次醒來,然後大家棄車上馬,段飛的腿經楊劍這個古代人體學大師的修復,已經沒有大礙,至多騎馬慢點,鋪厚點的墊子罷了。
段飛他們一路疾馳向信州驛,有熟悉地形的容家四虎帶路,走得還算平穩輕鬆,唯一讓段飛擔心的就是蘇蓉,她到底怎麼樣了呢?
蘇蓉現在正在一個馬賊的秘密營地裡舒坦地喝著羊奶酒,她現在的身份是管簫寒的侍女,一來到這裡,看到管簫寒的權勢,以及這些馬賊的裝束、武器,還有他們每人額頭上鼓脹的太陽穴,蘇蓉頓時明白過來,襲擊蘇溫河部落的不是女真人,也不是韃靼,而是這些假扮馬賊的魔教餘孽,或者說魔教派來關外用馬賊身份掩護秘密訓練的奇兵。
管簫寒躺在帳篷裡享受著仇敵謙卑的服侍,心中卻沒有半分喜悅,她真的有些不知該如何處置蘇蓉了,她的心在掙扎,坐立不安,見到蘇蓉一副恬靜安詳的樣子她就不爽,突然將手裡的銀酒杯向蘇蓉擲去,說道:“臭丫頭,我可沒說你也能喝酒,去給我再提一壺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