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反唇相譏:“主上料事如神,算知風座這兩日便該行到酈珠山地界,為免生變,這才命飛羽堂牽頭布兵,來此地探尋風座下落,以便迎接風座回城,當初主上派差之人可是本公子我,但今日我居然在此地見到雲座,你倒說說,究竟是誰跟著誰,究竟是誰不要臉?”
李雲驀青著臉,揚鞭指著那少年,咬牙道:“你有種。”
那少年冷冷笑道:“我當然有種,丁將軍乃是我飛羽堂的部下,他的是非對錯,我自會調教,雲座的面子好生大,又日理萬機,就不勞駕你訓誡了!”
“你!”李雲驀吹眉瞪眼,好不鬱悶,這少年寥寥數語,竟好似將李雲驀之前給旁人吃的酸棗又都掏了出來,一股腦全塞回到李雲驀嘴裡了,惹得李雲驀直惱:“唐青羽,你有種,你有種!”翻來覆去都叨叨著這幾個字。
沈猶楓微微一笑,暗自欣慰:“我不過只是認得雲兒自創的布兵之術,然唐青羽卻將其所用,想來真正懂得雲兒心思的人,是他啊!都道一物降一物,雲兒棄了個心狠手辣的流雲,身邊倒多了個窩心體己的冤家公子,亦算福分了!”
九毒見了唐青羽,頓時面露喜色,捂嘴暗笑:“果然不是冤家不聚頭!”唐青羽悠悠地轉過眼來,施然一笑:“九毒,本公子還欠著你的人情債,豈無聚頭之日?”
九毒眉眼一彎,並未立即接話,他仔細打量著唐青羽,見他渾身上下風華磊磊,雖神色孤傲,卻粲然堅毅,早已沒了昔日那落魄憔悴的模樣,九毒輕聲一嘆,欣然道:“九兒說得是罷!蛟龍絕不會甘心藏於泥沼之中,定有翻身之日!”
唐青羽目光炯然,卻淡淡道:“我非蛟龍,而今不再奢求一飛沖天……”他目光驟然一沉,竟如水般微涼:“但卻誓要血刃昔日墜沼之仇!”
“好公子!”九毒拍掌叫道,“終得見你脫胎換骨,今後你還不還九兒的人情,倒真無所謂了!”
“脫胎換骨……你又何嘗不是……”唐青羽喃喃輕嘆,既而神色豁然,繼續道:“九毒,這丁之將軍人稱‘五畫將軍’,為人雖質樸簡單,但殺敵之時卻忠心勇猛,哪怕渾身是傷也從不言苦,我不在時,他代表飛羽堂,雲座不在時,他代表天雲旗,我等都不在時,他便可代表龍鼎聯盟,爾等今日如此玩笑於他,讓他情何以堪?”
沈猶楓不覺心中一動,微微點了點頭,莞爾道:“丁將軍,九兒是我天風旗的旗眾,雖生性頑劣,但之前的玩笑乃是無心之過,並無半分嘲弄侮辱之意,多有得罪,還望你海量包涵。”
“風座言重……”丁之原本窘迫地立在一旁,直怪自己冒失莽撞,先給一假主子磕了個響頭,又被一真主子給罵了個狗血淋頭,正在氣悶懊悔,忽聞自個兒所仰慕之人沈猶楓道出此言,句句懇切,丁之哪裡還敢耿耿於懷?
“‘丁之’二字加起來總共才五畫,他為人又簡單,難怪得此綽號,真是有趣!”九毒一邊想著,一邊卻不由得近前兩步,抱拳正色道:“五畫將軍,之前多有得罪,敬請原諒,九兒給你賠不是了!”丁之一愣,旋即搖頭一笑,他為人大度,處事亦循規蹈矩,楓九二人言已至此,他自然不會再責怪懊惱,當下便也釋懷了。
李雲驀默然旁觀,竟出人意料,未曾表態,唐青羽的行為處事彷彿點醒了他什麼,讓他心頭平添了幾分淺淡卻又說不清道不明的欽佩。與李雲驀處事火上澆油明顯不同,唐青羽既不吵鬧,也無責備,僅賴短短几言,便將之前的矛盾悉數化解——沈猶楓達理,九毒通情,丁之大度,環環相扣,矛盾因人而解,此番行為處事,唐青羽竟會做得如此通透泰然,這個少年,原來早已不是昔日在金盤客棧裡蠻橫出頭的那個驕縱的大少爺了。
見李雲驀悶聲不語,九毒眨眨眼睛,湊近沈猶楓耳邊兒嘀咕了起來,沈猶楓驀地揚起唇角。李雲驀見狀,不耐煩道:“有屁放出聲!瞎嘀咕什麼!本座知道你們在叨叨我!”
沈猶楓看了眼唐青羽,向李雲驀笑道:“雲兒,自從流雲叛變之後,你座下四心腹的位置便三缺一,我看唐公子德才兼備,倒可替你填補了這個缺兒!”
李雲驀冷言道:“天雲旗的內務,勿需風座多管閒事!”
九毒撇嘴啐道:“楓哥哥只是建議,才不屑管你的閒事呢!你若瞧不見人家的好,便讓阿青跟了楓哥哥座下,至少咱們不是瞎子!”
阿青……唐青羽心中一笑,好稱謂,縱羽上青雲,只可惜,誰人知我心?
“他再煩人也是我天雲旗的人,憑何要跟了你們?”李雲驀沒好氣道,心情愈加煩悶,“本座好話不說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