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飄雪的冬日清晨,天上有云卻不是烏雲。一輪因為時間尚早,而還沒有衝破雲層的暖陽,像是初嫁人的嬌羞的小姑娘,在雲層後躲躲藏藏,絲絲寸光先於暖陽穿透雲層,照在大地上。古河兩岸的白梅花開了,卻不知點綴在枝頭上的究竟是雪還是花?昨天剛剛下過雪,下了一夜,昨夜……
裹好白衣,女子本是出來賞雪,賞梅,賞景的。她心情很好,因為兩族的未來,也因為自己的未來,不管是因為哪個,她都心情極好。雲層上的那輪暖陽很像現在的自己,初嫁人的,嬌羞的小姑娘。卻不料,外邊兒有雪有梅有景,只可惜多了些不該在這兒的人。她看著領頭的那個少年,領頭的那個少年看著她……兩個人的臉上,表情都很豐富,她很瞭解他,他也很瞭解她。
她有很多話想說,很多問題想問,她不信;他有很多話想說,很多事情想解釋,他沒有機會。少年只能在心裡說:“我會賠你一條命。”
白衣勝雪,她最喜歡的衣服,他最喜歡的顏色;蹙著一對柳眉,今天早晨走得太急,還沒來得及給她描眉;目光中滿是堅毅的殺伐之氣,這殺伐之氣他見過很多遍,很多,很多遍,但是這一次,是衝著自己來的。白衣上沾染了很多紅色,飄著一陣血腥的氣息。這算起來是少年第二次見女子穿紅衣,上一次也並沒有很久之前。女子御空飛掠過很多纏鬥在一起的人群,右手緊緊握著一柄青藍色的劍,破空而去,劍尖對準了一位少年。他在笑,這一劍刺過去的時候,她分明看見了他在笑!如釋重負?片刻猶疑之後,她收手了,那柄已經到他胸口的劍,硬生生轉了一個彎,向下掠去,因為收束太急,靈力攪亂了心神,女子喉嚨裡泛上來一團鮮血,不知是為了何種緣故,女子選擇嚥下去,而不是對身體傷害小一些的吐出來。轉身,她留給身後那個人一句話:“我輸了。”。
拖著右手的劍,這柄劍很重,少年提不起來,但是對於女子來講,這是它第一回這麼重,重到女子的每一步都走的很費力,御空,明明可以不用跨步子,但是女子在很用心,很認真的一步一步走著,大概是不想走的太快,不想和少年分開的太急。女子明白,這一次分開,就是永久的分開,兩族之間,兩人之間怕是都沒有任何的可能性了……
少年愣了一會兒之後,臉上卻沒有得生的喜悅,用一種陰冷的語氣重複了一遍:“你輸了。”;卻又複用一種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喃喃道:“我輸了。”
女子聽力很好,她也愣了一下,男子卻不等她反應過來,手上一柄劍毫不留情的便從後邊直穿過她的胸腔。這種穿心的疼痛,不過片刻,就被內心的傷痛所取代。女子像是不相信,愣愣的看著自己胸前多出的那一段劍尖,鮮血從身體前面慢慢溢位來,她不是不痛,而是不願意痛。從小裝強勢裝習慣了,她不願意在人前示弱,可是,他不是別人啊!女子臉上的不忍心先是化作疑惑,復而混合著些什麼其他的情緒,最終化作憤懣。
“想殺我?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啊!”怒吼之下,女子呼叫靈力,掙斷了插在自己身體裡的那柄劍。這似乎是第一次對他發火?這似乎是她自記事以來被傷得最深的一次。女子伸出沒有持劍的左手,蘊著靈力,面無表情的將那截斷在自己體內的劍從自己的體前拔出來,伴隨著血肉與劍身摩擦的聲音。隨手拋下斷劍,接著飛快往傷口上撒了一些藥粉止血。轉身,毫不留情的將手中的青冥劍刺過去。
少年看著自己手中的那柄只剩下劍柄的斷劍,像是早就料到會如此。抬頭對上女子的目光,靜靜地閉上眼睛。任由那青冥劍刺向自己的胸腔,安靜的等待著死亡,神色裡沒有慌張,只有如釋重負。
“你以為我還會收手嗎?”女子沒有再被那如釋重負的神情欺騙,一柄劍堅定的,狠狠的扎進少年的胸膛,沒有任何阻隔,插進去的那一剎那,分明聽見了心碎。
“能死在你手裡,是我最大的幸福。”少年留下了他在這凡世間的最後一句話。
“你騙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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