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怎樣一個人跑出房子穿越那麼一大片空地躲在這兒找娃娃的?
秦恬垂下頭默默的走,無論如何,她只能做這些了。
這一次集中營之行幾乎一無所獲,貝爾夫人的沮喪溢於言表,兩人回到旅館,都無精打采的自顧自睡了,晚飯都沒吃。
凌晨的時候,秦恬餓醒了。
她摸索著走出房間,旅館早就關門,守夜的大叔趴在櫃檯上睡得可能比旅館裡的任何一個人都香,她又摸進廚房,找了一點早就冷掉的食物,也不想熱一熱,就著溫水吃了。
剛出廚房,她拐角就撞到了人,兩人同時悶哼一聲,抬頭一看,同時愣住。
“凱澤爾?!”
“媞安!?”
異口同聲:“你怎麼在這?!”
還是秦恬反應快,她不知道心裡什麼感覺,只知道很激動:“你那麼久都沒有訊息,我都不敢多想!”
凱澤爾笑道:“差一點你就能多想了,所以我才在這。”
“你找吃的嗎?”
“恩,有點餓。”
“進來進來……”
廚房裡一直燃著爐火,秦恬再次進入廚房,一踏進溫暖的領域,她忍不住長嘆一口氣,也不知道想說什麼,只是等凱澤爾開始找食物時,熟門熟路的揭開幾個櫃子拿出一些麵包和酒來,還有一些食材。
那時候的旅店很多都這樣,有點類似家庭式,平時會備著一些蔬菜食料,餓了的客人可以自己來吃,當然,一般人都會吃好後出門結算。
秦恬剛才自己冷菜冷羹的對付著吃沒關係,可是看著凱澤爾就不忍心了,阻住他抓麵包就吃的動作,她笑道:“你等會,我給你整頓大餐。”
“不用那麼麻煩。”
“不想試試我的手藝?”
於是凱澤爾放下面包,開始喝牛奶。
秦恬一邊做湯,一邊偷眼瞅著凱澤爾的樣子。
用句小說的話:他瘦了,看起來飽經滄桑。
雖然鬍子颳得乾乾淨淨,眼睛依然明亮,可是感覺就變了,娃娃臉雖然依稀可見,但卻有了某些特別剛毅的地方,他盯著杯子發呆的時候,不再像曾經聊天時會帶點迷茫和期望,而是一種,陰霾的感覺。
而他的手邊,竟然放著一根柺杖。
“你受傷了?”秦恬切了一盤土豆沙拉,微微加熱後端了上去,繼續攪拌湯。
“恩……”凱澤爾低低的應了一聲,忽然苦笑了一下,“所以才能回到這兒。”
身邊坐了一個活生生的東線兵,秦恬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奧古和海因茨,饒是她沒心沒肺,每次想到那兩個人總是會撓心撓肝的難受,對海因茨純粹是古怪的牽連,可對奧古就完全不同。
她不敢講什麼思念或者愛戀,她只是覺得難受,晚上夜深人靜想起他時,滿心滿腦的火燒火燎,都不知道該去何處發洩這種煩悶和暴躁,她不知道這是不是所謂的思戀,這種感覺相當不好受,一點都不美好。
現在看到凱澤爾,就好像她在匈牙利的忙碌和到這兒的一切都成了一場夢,她恍然想起當初打定主意一腔熱血跟著奧古的腳步上東線的感覺,她想不枉活一場,可她還是沒法到達那兒去。
戰爭,讓女人走開,紅十字會不是軍隊,在戰場基本難有活動,處理的都是戰俘和難民,她無法感受東線,也不敢自己跑去。
“那兒,很可怕吧。”秦恬端上了湯,再次轉身,拿了點麵條,開始下片兒川。
凱澤爾吃著東西,沒有說話,但是看他的表情,更加陰霾。
秦恬不敢再問,自顧自做著面。
可過了一會兒,凱澤爾卻開口了:“怎麼能說可怕呢,為國而戰,死有何懼。”
“……”
“那兒,很可怕。”
秦恬很想翻白眼。
“我去了斯大林格勒,在那兒,全軍覆沒,我斷了腿,昏在屍堆裡,在雪地裡爬了兩天半,才在凍死前被一戶俄國農民救了。”凱澤爾簡短的說,“我醒來時聽到俄語時,差點以為自己死定了,可是你相信嗎,俄國農民大多都沒有文化,他們甚至不知道這場戰爭為何而打,對於我,只當一個可憐的臨死的傷員。”
他捂住眼睛,嘴角卻在笑:“我的戰友全死了,我身上掛著我能蒐集到的所有計程車兵名牌,可每當那戶人家給我端水送食的時候,我都有種把那些名牌全部扔掉的慾望,他們到底是為什麼而死,為了這塊貧瘠寒冷土地,還是這群淳樸無知善良到讓人想開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