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繼而立刻收斂了瞳孔中一切情緒,只挑起嘴角笑了一笑,聲音溫柔,吐出的話語卻滿含嘲諷,“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兄長大人,您這是何必呢?”
她笑意涼涼地看著他,卻是伸手替他拭去了唇角血跡,又雙手使力將他身下輪椅拽上了平地。
輪椅被她拽的往前一傾,他的身體一晃,也無力地倒向了她。
語琪下意識地俯身去扶他,誰知蕭煜仍舊是讓她重溫了一遍東郭與狼、農夫和蛇的套路。
她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他,沒讓他滾下輪椅,他卻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竟藉著慣性一個猛撲撞進她懷裡,左手勾住她的脖頸穩住身體,右手五指成爪卡上了她的喉嚨。
修長的手指漸漸收攏,指甲深深嵌入她的面板。
語琪此時雙手還保持著扶在他腰側的姿勢,卻再一次好心被當做了驢肝肺,簡直氣不打一處來,索性一個翻身,帶著他往地上摔去,死死地扣著他的腰際不讓他有所動作。
兩人就這樣你掐著我脖子我卡著你腰地往地上砸去,語琪這下沒再留情,一直將他壓在身下不給他任何反擊的機會。最後,終是蕭煜的後背重重撞上地面,兩個人的體重和巨大的衝力讓他在觸地的剎那就吐了一大口血出來,語琪沒有側頭避開,任由那溫熱的血濺了自己一臉,只直直地望進他眼裡。
那深不見底的眼底飛快地劃過一絲痛楚之色,但很快,又恢復了一片狠戾陰霾。
語琪能感覺到他卡著自己喉嚨的右手因疼痛而輕顫,掌心也是濡溼一片,但即便這樣都沒能成功地讓他放開自己。
那冰冷的五指仍如鐵鉗一般掐在她脖子上,她幾乎快要窒息,眼前一陣一陣地發暈。
兩人身下的緩坡其實坡度平緩,但是蕭煜為了卸去落地的力道,往旁邊又滾了好幾圈。語琪掙扎著一手推在他胸前,一手去掰他的手,朦朧之間卻看到不遠之處就是那棵被他削成四塊的樹幹,其中一截尖銳的斷木正對著他們的方向。
以他們此刻的速度和力道滾過去,大概就是血濺三尺的結局。
她想出口提醒,喉嚨卻被他死死卡住,只艱難地吐出了一個你字,就已憋得滿臉通紅,於是再不白費力氣,只一個勁兒地去掰他的手,只是他一邊閉著眼吐血一邊跟她滾作一團,手勁卻竟然一點兒不松。
語琪只好用腳踹他,可他卻以為她要掙脫,原本吊在她脖子上的左手卻是箍得更緊了,兩個人瞬間緊貼在一起,滾動的速度竟是又快了幾分。
她眼睜睜地看著那截樹幹的斷面在眼前越放越大,只來得及在蕭煜的腦袋被戳個稀巴爛之前用右手護住了他的後腦勺。
“噗”的一聲,是銳物刺入血肉的聲音。
語琪疼得咬牙,手上用了內力狠勁一掰,將蕭煜卡著自己喉嚨的手猛地甩開,這才翻身倒向一邊,一邊手法利落地點穴止血,一邊皺著眉頭檢查自己的傷處。
那截斷木幾乎貫穿了整個手掌,雖然傷勢不輕,但在視斷腿斷腳為家常便飯的魔宮倒不是什麼大事,她從衣襬扯了段布料下來,隨意包紮了下後就眼含警惕地偏頭去看身旁的蕭煜。
救他兩次,被恩將仇報兩次。
再一再二不再三,她不會再給他任何機會。
蕭煜正吃力地半撐著上身坐起來,濃稠鮮血順著唇角淌下,染紅了胸前衣襟,他卻只是神色淡淡地用指腹拭去,目光平平地轉過來,對上她的。
語琪挑了挑眉,朝他涼涼一笑,卻沒有半分再幫他什麼的打算。
蕭煜臉色慘白,但面色平靜,跟她對視了片刻,就將視線移向了她受傷的右手,片刻之後,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又沉默地看向她。
沒有感激,沒有歉意,只有探究之色。
果然是真正的反派,一而再再而三的相救都除不去他心裡的猜忌懷疑。
簡直是喂不熟的白眼兒狼。
語琪正想起身離開,蕭煜卻突然變了臉色,捂著胸口彎下腰,整個人緩緩地蜷成了一團,身體甚至輕輕顫抖起來,似是極為痛苦的模樣。
她這次從頭到尾束手旁觀,沒有上前,直到他繃緊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神色懨懨地閉上了雙眼,她才撿起手旁的枯枝,輕輕戳了他的肩膀一下。
蕭煜看起來一副疲倦到了極點的模樣,被她戳了一下後過了許久才緩緩睜開眼睛,無聲地朝她望來。
語琪眯著一雙鳳眸,斜斜地靠著身後的樹幹,右手搭在膝上,左手仍然握著那根枯枝,懶懶地在他面前晃了晃,“還活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