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活要乾了。”張捕頭伸個懶腰。“動作快點。”他吆喝著,他是個三十出頭的男子,身材矮壯結實,面板黝黑。
七、八名衙役立即拿起佩刀走了出去,其他值“皂班”及“壯班”的差役仍嗑牙的嗑牙、聊天的聊天,完全沒他們的事。
因衙門內的差役約分“三班”,即“快班”——負責緝捕,“皂班”——執堂役,“壯班”——為力差,各司其職,不過話雖如此,但各班之間的分工並不嚴格,若是哪一班的人手不足,或是緝捕需要大量衙役時,其他捕快也會幫忙。
“哪戶人家遭小偷?”張捕頭問道。
來報案的呂廷答道:“我家老爺是前幾日才來開封,誰曉得竟遇上這樣的事?”他年約二十上下,穿著深藍的短衣、長褲,從衣著來看該是府上的奴僕。
“這事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張捕頭問道,食指摸著臉上的八字鬍。
呂廷尷尬地笑了笑。“小的不知道,只知方才老爺帶朋友要進去參觀古董時,就發現東西不見了,所以……所以要小的來報案。”
張捕頭點個頭,一切等到場勘查問話後,應該就能理出頭緒。
“勞煩各位差爺了。”戴辛站在大廳,迎接衙役。
喜樂一見他,便立即想起他是誰,她曾在隋老爺的喪禮上見過他,他是二少爺的朋友,大約十天前來到開封,好像是來這兒做生意的。
她轉頭瞧著廳上其他賓客,卻見隋曜衡也在其中。
“喜樂,你穿這樣還真像女中豪傑。”他笑著上前,手中拿了把摺扇,她穿著官服,還挺帥氣的。
喜樂因他的讚美而露出笑意,不過,隨即收斂笑意,小聲道:“我現在在辦案,你不能同我說這些玩笑話。”
他咳了幾聲,掩飾笑意,她一臉嚴肅的模樣看來真好玩。
喜樂瞧著廳上除了男賓客外,還有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有一些人的臉孔她認得,是“玉欄院”的……
“小蕊!”喜樂叫了聲。
名喚小蕊的女子走了出來,她有張秀麗可愛的臉蛋,年約十五,手上還抱著琵琶,一見到喜樂,顯得很高興。
“喜樂。”她上前跑到她面前。“我還在想你會不會來呢?”她笑起來顯得有些稚氣。
“你怎麼在這兒?”喜樂見到朋友也綻出笑容,小蕊雖是玉欄院的姑娘,可卻是她的朋友。
兩人在一年前認識,那時她剛當街役,一回玉欄院有人滋事,她去了解狀況,兩人打過照面,後來過沒幾天有人在街上調戲小蕊,碰巧讓她撞見,她將那人打了一頓,小蕊感激她,便請她吃糖糕,聊表謝意。
後來幾次!她都在因緣際會下幫了小蕊一些忙,兩人遂慢慢熟絡起來。
“是戴老爺請我們來的。”她小聲說,因為戴老爺請了些客人到府,所以,便出錢請她們來娛樂賓客。
隋曜衡面露詫異之色,喜樂怎麼會認識妓院裡的姑娘?而且她們似乎還挺熟稔的。
“喜樂,還不做事,還在那兒聊天!”張捕頭張義喝了一聲。
喜樂原想辯解她沒在聊天,不過後來還是決定不與他計較。
衙役們則開始盤問起廳堂裡的人,他們的姓名、住在哪兒、做些什麼、為什麼來這兒全記下來。
當喜樂問到一名叫香嵐的舞妓時,就見她右手斜擦著腰,左手放在隋曜衡的手臂上,柔弱無骨地偎著他。
一股無名火驀地竄上,喜樂橫眉豎目地瞪視著她和隋曜衡。“請你站好。”她厲聲道。
“哎喲!”香嵐揮了下手上的絲帕。“你怎麼這麼兇?奴家這樣又沒礙著你。”
隋曜衡見喜樂一臉氣憤,忍不住露出一抹笑,他輕推倚在他身上的香嵐。“差爺的話還是聽得好。”
“她不是個女的嗎?怎麼是差爺?”香嵐故意道,雖然對方穿著公服,不過她並未將她放在眼裡。
“信不信我把你抓進牢裡去?”喜樂怒道。
“哎呀!真是太好笑了。”香嵐笑得花枝亂顫。“我又沒犯罪,你怎麼抓我?”
“因為你不合作,妨礙辦案。”她怒目而視。
“我哪裡妨礙辦案了?你問案,我不都老實說了嗎?”她聳聳肩。
喜樂正欲發火,卻讓隨行的捕快趙智雲拉到一旁。“喜樂,你是怎麼了?怎麼同人起爭執?”他在一旁愈看愈不對勁,忍不住出聲提醒。
喜樂壓下怒火,明白自己太沖動了,她現在在辦案,必須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