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傅深酒看著那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車消失在視線中的時候,她才終於想起要去推開蕭鄴森。
不知是那一刻是她的力氣過於驚人還是因為蕭鄴森受了傷,深酒輕易地就將他推開了。
她惶然地朝黑色Lincoln離開的方向追了幾步,直到街道上刺耳的汽車鳴笛聲將她驚醒,她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那種慌亂和害怕到底是因為什麼。
頭皮沒來由地一陣發麻,在人間芳菲的四月,她竟出了一身冷汗。
薄書硯是生氣了吧?
他一定是生氣了,甚至是憤怒的吧。
作為丈夫,撞見這樣的事情,不生氣是假的。
何況對方是薄書硯。
如果他願意,她傅深酒可以有一萬零一種方法從薄家滾蛋,甚至從雁城滾蛋。
……
蕭鄴森站在傅深酒身後,冷戾的眸眼裡全是傅深酒茫然失措的映像。
有一瞬間,他自己都分不清,他對傅深酒到底是愛還是恨。
如果是愛,這一刻他為什麼就那麼想徹底毀了她?
如果是恨,那他的心為什麼又那麼痛?
……
“傅深酒。”一夜未眠的瘋找,蕭鄴森的聲音低啞得可怕。
只是,他叫了她的名字後卻沒再說話。
傅深酒垂眸,腦海中思緒紛雜,她深吸了口氣才轉過身。
“你受傷了,需要立刻去醫院。”她絕口不提剛才的事,情緒已經平穩。
蕭鄴森深看了她一眼,忽而邪妄地大笑起來,“傅深酒,你真夠可以的!”
“要麼你自己給你的助理打電話,讓他來接你。”不理會蕭鄴森的諷刺,深酒從包包裡拿出手機,“要麼我現在就給120打電話。”
蕭鄴森的笑容慢慢褪盡,他形骸浪·蕩地逼近傅深酒,“傅深酒你知道嗎,你這樣只會讓我更加不想放過你!”
深酒平靜地朝一邊退了兩步,大拇指快速移動,螢幕上顯示正在呼叫120。
“擦!”蕭鄴森爆了粗口,抬手就將傅深酒的手機拍飛了到了車流湧動的馬路上。
隔這麼遠,深酒都聽到了自己的手機螢幕碎成渣的聲音。
眸光湧動,深酒深吸了口氣,轉身就想要走開,手腕卻被蕭鄴森死死扣住。
“你這麼著急撇開我,是不是想要去找他!?”蕭鄴森捏住傅深酒的下頜,強迫她與自己對視,“傅深酒,你就這麼不知好歹?愛你的人你不要,你偏要去追著一個不愛你的男人跑!?”
不知好歹…
蕭鄴森和蕭景懿不愧擁有血緣關係。
深酒突然很累,連諷刺的牽唇表情都做不出來,她語氣懨懨地,像是被抽走了靈魂,“隨你怎麼說。”
蕭鄴森看得越加生氣,手指寸寸收緊,恨不能捏碎了她。
深酒的臉色都變得蒼白,指尖掐進掌心,但她就是不叫痛、更不求饒,記那麼沉默地忍受、支撐著。
蕭鄴森看著她倔強的神情,慢慢變得頹力,他一把將她推開,神情極其倦怠。
他仰頭,閉上眼睛。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轉身離開,動作緩慢如七旬老人。
他低著頭,視線恍惚,嘴裡一直說著:傅深酒,你好樣的…
深酒的淚,是在蕭鄴森轉身的那一刻落下來的。
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在她朦朧的視線裡,蕭鄴森的身形搖搖欲墜,飄忽不定、時隱時現。
深酒的一顆心狠狠揪著,倔強而執著地睜著眼睛,深怕她一個眨眼,蕭鄴森就永遠從她的視野裡消失了。
她毫不自知地抬步,追著蕭鄴森的背影,一步又一步。
年少的那些美好時光,一幀一幀地在腦海裡閃現…
只是,縱然曾經那愛情美過童話,但是現在,他們已經結束了,是真的結束了。
命運跟他們開了一個大玩笑,他和她之間的緣分,早就被切斷了,無法彌補。
再糾纏,於她還是於蕭鄴森,都是不應該的。
現在,她傅深酒蕭鄴森的妹妹。
更是,薄書硯的妻。
薄書硯…
深酒閉上眼睛,將眼眶中的淚水驅逐乾淨以後,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眸子裡那股堅定帶著些絕情的味道。
她頓住腳步,咬著唇看著蕭鄴森的緩慢而艱難移動的背影,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讓她呼吸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