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走了一道鬼門關。剛才那些話我就是說著玩的,那些兔崽子就是瞎起鬨,我回頭把他們都罵回去——只要你開開心心健健康康,什麼都是好的——”
陳芷卿傷心地流著淚搖著頭,哽咽道:“相公,芷卿真的好想好想就這樣陪著你,伺候你。給你洗衣做飯,給你生兒育女。可是……可是……”
高順好笑道:“現在你不是已經都做到了嗎,每天我放牧你持家,家財有了,兒女也有了。不是過得很開心嗎?”
陳芷卿戚傷地說道:“相公,這只是一場夢,難道相公忘了嗎……”
“夢?芷卿,你真會開玩笑……嗯,我忘了什麼?”高順好笑地說道。
而陳芷卿這時止住了哭聲,直直地看著他,淒涼地說道:“陳芷卿在七年前就已經死在了洛陽,現在這個世界已經沒有陳芷卿了——”
高順心裡大驚,這時一股無法抗拒的混亂思緒潮水一樣向他湧來,充斥著他的腦海。
一幕幕場景清晰地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城外大軍雲集,盟軍潮水一樣攻城。伏屍百萬,血流漂擼。而城內,胡軫在永安宮自殺,他的部將起兵反叛,永安宮外變成了慘烈的戰場……
呂布陰沉的笑容還在眼前,魏續譏諷的笑容還在眼前,藍色的蘑菇雲還在眼前,永安宮殿上董卓咆哮著刺穿她的身體的場景還在眼前,耗門城旁呂布大軍還在眼前,呂布的威脅咆哮還在耳邊,而她……冰冷的身體也躺在自己懷裡……
當高順想起這一切時,腦袋幾乎要炸掉,同時一種吞噬一切的絕望和撕心裂肺的疼痛向他無法呼吸。
當他再睜眼時,還在熟睡的可愛的兒女已經化為了青煙飄散了。而看陳芷卿時,陳芷卿朦朧的淚眼眷念地看了他一眼,幽幽地說道:“相公,賤妾此生虧欠相公的,下輩子做牛做馬也要報答。相公,好好地活下去……為我報仇,為我陳家的血海深仇……賤妾走了……”
說完她悽婉地一笑,美麗如花的容顏上的肌膚一塊塊掉落,她渾身眩目的凹凸也開始消融,最後化為一個白森森的骨架。當他不敢相信地碰上去時,骨架就突然坍塌,化為飛灰。
然後溫馨的大帳,柔軟的床榻不見了,變成了一個肅穆的靈堂,一個大紅棺材就在他面前。昏暗的油燈還在飄蕩,火盆裡的紙還在燃燒。
然後棺材突然下沉,靈堂消失,變成了一個荒涼的墳墓。墓碑上刻著“愛妻陳芷卿之墓”,這幾個大字都是用血浸染的一樣,在淌著鮮血。
這時,高順才從睡夢中驚醒過來,或者從一個比現實還要真實的世界回來,一切都消失了,只有懷中這個草枕頭還被他牢牢地抓在懷中。
他眼睛直直地看著漆黑的嘩嘩作響的帳篷頂,聽著外邊呼嘯的暴風雪,高順回憶著夢境中,那草原上暖暖的日光,清幽的草香。陳芷卿的溫柔一笑,孩子的晶瑩純淨漂亮極了的眼眸。
她輕聲的呢喃,她光華柔軟的身體,她的馥郁體香,她的嬌羞一瞥……一切都是那樣的真切,那樣的美好,那樣的讓人沉醉,可是……它只是一場美夢,真實的只是痛徹心扉的眼淚,帳外暴風雪中晶瑩的墳墓,還有他深刻入骨髓的悔恨,對她日復一日強烈的思念。
不久之前,一個老和尚找到了他,告訴他他現在因為強烈的思念亡妻,已經入了魔症。在夢中會產生逼真的驚人的夢幻,這種夢幻讓人忘卻現實的殘酷和悲痛,讓人幸福的無法自拔。
可是這種夢境不加外界疏導,日復一日地強化,最後整個人就會陷入現實夢境不分的癲狂混沌狀態,永遠地活在沒有悲傷沒有傷痛的唯美夢幻中。
高順沒有理會和尚,更沒有剃度出家。因為他要守護著她,永遠地守護著。
“若是當初……我答應她跟呂布翻臉,她就不會絕望,就不會做傻事了吧……現在,我嫩就該在安謐的草原上放牧騎馬……她給我洗衣做飯等我回家,給我生了好多可愛的孩子……每晚等孩子睡著後,她就躺在我懷裡……”高順眼睛直直地呢喃道:“可是,我沒有這樣做,所以芷卿死了……我夢寐以求的幸福生活沒了……什麼都沒了……”
高順向失了魂一樣,呆呆地爬起來,走出了草廬,走向了每天都要坐很久的墓地。
他靜靜地坐在那裡,痴痴地摸著石碑,深情地喚道:“芷卿,昨晚你來了,我很高興。有你陪著,我哪裡都不想去了。可是,我答應你,我要替你報仇……”
第二日一早,郎平剛起身出來,正準備去城裡看看,買一些糧食回來吃,就看見陳芷卿墓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