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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相覷。他輕聲說:“你的母親……”我口乾舌燥,我想到了某個關鍵,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麼他也在這裡。

我吸了口氣,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你知道的,現在我父親的妻子,是他的續絃。我的母親,按照官方的說法,在我不滿週歲的時候死於車禍。”我說:“卓正,你看看你那裡有沒有線索。”

他說:“我找過孤兒院了,但老早就拆除不在了,沒有任何線索。”

有些事情使我一夜未歸(5)

我們再一次面面相覷。就在這個時候,花障外突然傳來腳步聲,是雷伯伯,看到我們兩個站在這裡,他怔了一下,旋即笑著說:“囡囡,你該回家了呢。”同時望向卓正。他倒是很沉得住氣,叫了一聲:“雷部長。”雷伯伯點點頭,說:“小卓,你跟我來,我有話跟你說。”

我笑著問:“雷伯伯,這位卓哥哥人很好,你可不能罵他。”雷伯伯瞧了我一眼,說:“小機靈鬼,還不快去,你父親等著你呢。”

我和父親同車回家去。一路上他都是沉默的,不過似乎心情不太壞,因為他竟然在車裡抽起了煙。他叫隨車的侍從將車窗放下,侍從將車窗放下了一點點,為著安全制度不肯再放低,他也沒有生氣。他幾乎是高興的了,我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看到他高興過,所以我不能確認這種情緒。

車子到家後,我下車,父親卻沒有下來,我聽到他對侍從室主任講:“我去端山。”端山官邸離雙橋官邸不遠,我從來沒有去過那裡,聽說那是父親年輕時住過的房子。史主任答了一聲:“是。”走開去安排。我突然察覺到史主任一點也不意外,按理說,遇上父親這樣隨意改變行程,他都會面露難色,有時還會出言阻止。

我轉過身來,叫了一聲:“父親。”父親漫不經心地“唔”了一聲,根本沒有看向我。我心一橫,不管我有沒有猜對,不管我的猜測是如何的荒唐,我孤注一擲!我一字一頓地說:“我要見我母親。”

父親抬起頭來,路燈下清楚地看到他眼裡銳利的光芒。我不害怕,重複了一遍:“我要見我的母親。”

父親的臉色很複雜,我形容不上來。我鼓足勇氣,“你不是正要去見她嗎?她是不是在端山官邸?”

父親沒有發脾氣,我反倒有點說不清的怯意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猜對了——還是這個荒誕的念頭根本是無稽透頂……我終於聽到父親的聲音,他的聲音嘶啞,他說:“你的母親——你要見她?”

我的一顆心狂跳,像是一面咚咚的小鼓。我覺得自己像是站在臺風中心,四周的一切都迅速地被摧毀,下一個也許就輪到我。不過無論如何,我孤注一擲。我不曉得那個任縈縈是誰,但她令人感覺到一種無以言喻的嚮往。她不可能是與我無關的人,她一定與我有著最深刻的聯絡。

父親終於嘆了口氣,說:“上車。”

我一時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容易了,他答應我了?我猜對了?我真的猜對了,那白衣的蘭花仙子,真的會是她?一切來得太突然,太快,太讓我驚訝,我不敢相信。

車隊向端山官邸駛去,夜色裡道路兩旁高大的樹木是一團團深黑色的巨影,我的心也籠罩在這巨大的陰影裡。我不知道等待著我的是不是母親,即使那真是母親,我不知道即將見到的,除了母親,還有什麼。

兩重心字(1)

夢後樓臺高鎖,酒醒簾幕低垂。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記得小蘋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夏天的蟬聲漸漸稀疏,幾場冷雨一下,秋意漸起。窗外是一株扶桑花,開得豔麗極了,她伏在把杆上,恍惚間便以為是玫瑰。早晨那枝玫瑰讓她藏在更衣櫃,馥郁的甜香似乎仍然縈繞在指尖。一抬頭,鏡子裡看到周老師的目光正掃過來,連忙做了幾個漂亮的“朗德讓”,流暢優美得令老師面露微笑。

更衣室是女孩子們公用的,大家免不了嘰嘰喳喳。曉帆眼睛最尖,聲音也高,“素素!這是哪裡來的?”笑著就將玫瑰搶到了手裡,“好香!”牧蘭笑嘻嘻探過頭來,“還用得著問嗎?當然是咱們的莊誠志送的。”曉帆揮著那枝花,一臉的調皮,“我要告訴老師去,莊誠志又偷偷折花壇裡的玫瑰送心上人。”

牧蘭微笑著勾住她的肩,“素素,我將A角讓給你好不好?你和莊誠志跳《梁祝》,擔保比我跟他跳默契一萬倍。”任素素微笑說:“你再說,我就要宣佈你的秘密哦!”曉帆搶著問:“什麼秘密?”素素卻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