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不管他怎麼樣,立時便走。讓我的女兒陪他和他寵愛的女人睡,簡直是奇恥大辱。
永璘自是沒有留下女兒,一個時辰後,他派人將公主送了回來,我才安心。
哥哥進宮,為我治療傷口,一邊道:“你們這是何苦呢?一個在奉乾殿長嘆,一個在慈寧宮落淚,又不是沒共過患難,這麼嘔氣值得麼?”他會長嘆?哼,他笑還笑不過來呢。“他終究是男人,是皇上,”三哥道:“你還真要他向你低頭認錯兒?”我道:“我雖是他的妃嬪,但也是個有自尊有感情的人,他覺得認錯沒面子,我就該無錯賠情?”“他可是這宮中唯一的男人,”三哥警告:“你別使性子過了頭,等別的人上來,你要挽回君心就難了。”我淡淡告訴他:“我愛的是王天授不是皇上,倘若君心如此易變,那也只能怪自己命薄,大不了守著公主過一輩子,我無怨。皇上搶了我的身子,還能強的了我的心麼?”他看了我半天,笑了:“你倒真有氣性,好吧,就當自己賭了一回,雖然賭注未免大了些,不過若是贏了,本利可是天下無雙的。我就冷眼瞧著,到底誰拗的過誰?”可我並不想賭,我只要屬於自己的男人。
想著公主,想著他的新歡純貴人,我心中難過,待宮中人都睡下後,悄悄拿了笛,出了慈寧宮。轉過向晚亭,穿過梨花苑,來到了疏梅廳。
坐在欄邊,將笛輕輕放在唇邊,低低吹奏:莫把瓊花比澹妝,誰似白霓裳,別樣清幽,自然標格,莫近東牆。冰肌玉骨天分付,兼付與淒涼。可憐遙夜,冷煙和月,疏影橫窗。
頓了頓,復吹奏:霜冷離鴻驚失伴,有人同病相憐,擬憑尺素寄予愁邊,愁多書屢易,雙淚落燈前。莫對月明思往事,也知消減年年。無端嘹唳一聲傳,西風吹隻影,剛是早秋天。
一陣寒風吹過,我不由打個寒顫動,有人輕嘆一聲,道:“你便是這麼不知疼惜自己。”說話間,一件衣服落在我肩上,我緩緩回頭,永璘站在身後,微蹙雙眉,看著我,我轉回頭,繼續吹奏:月落城烏啼未了,起來翻為無眠早,薄霜庭院怯生衣,心悄悄,紅闌繞,此情待共誰人曉?
轉過調子,起音:心灰盡,有發未全僧,風雨消磨生死別,似曾相識只孤檠,情在不能醒。搖落後,清吹哪堪聽?淅瀝暗飄金井叮,乍聞風定又鐘聲,薄福薦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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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他輕輕道:“音含命數,此曲有不祥之音,別再吹了,跟朕回去。”我不動,他回過頭,大步走過來,一把抱起我,邁步就走。我閉著眼,淚水一滴一滴落在衣上,他長長嘆了口氣:“你非要揉碎朕的心麼?”我的淚更是如雨滑下,淚眼模糊中,離奉乾殿越來越近了。到了宮門,他忽然停下,站了一會兒,轉身,我低問:“皇上要去哪兒?”話音未落,有人嬌聲叫:“皇上——你在哪兒?”正是純貴人的聲音,我登時明白,拚力跳下地,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便跑,披在身上的衣服落在地上,我都未看一眼,跑回慈寧宮。掩上門,滑坐在地,哭得聲噎淚乾,原來……他想一雙兩好,真是辜負了我一番痴情。
醒來後,發現自己竟靠在門邊睡著了,慢慢起身,走到床邊,脫了鞋,拉了被子合身而睡。這一覺竟睡了很久,醒來後,我對鏡梳妝,叫平姑姑打來水,將臉洗得乾乾淨淨,換了身衣裳,去見太皇太后跟公主。
太皇太后看了我半晌,道:“果然是個美人兒,不化妝也這麼標緻可人,昨晚,你出去啦?”我答:“是!”她問:“幹嘛去了?”我道:“弄笛以遣愁腸。”她一笑:“你倒老實,遇見什麼人了嗎?”我道:“遇見皇上。”她抬起頭來,帶著思索之態,隔了一會兒問:“你們——又吵架了?”我道:“沒有,到了奉乾殿前,便分手了。”她轉了一下眼睛:“敢怕是有什麼人在吧?”我道:“純貴人!”安姑姑終於忍不住卟哧笑了,道:“娘娘言簡意賅,乾脆明快得很。”太皇太后笑道:“難怪下午傳太醫呢,想是昨晚吹了風了。”我默默的,不問。“好吧,”太皇太后道:“你去看看皇上,帶上雞瓜粥,幾樣小菜,皇上身子骨兒好,沒什麼大礙的。去吧。”我低身應:“是。”拿了食盒,帶了平姑姑去見永璘。
永璘斜倚在榻上看奏摺,臉色潮紅,時不時咳嗽幾聲,我心中刺痛,卻決不肯在臉上流露,走過去請了安,默默放下菜與粥。他放下了奏摺,道:“替朕謝謝皇祖母——昨夜,你沒受涼吧?”我低低身:“臣妾安好,謝皇上關心。”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什麼,停了半天,又頹然垂下,低低道:“朕知道——昨夜讓你傷心了,朕真的不是故意……”正在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