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程鈞出現了。
程鈞伸手截住了秦越的魂魄,然後打入了他的殘軀當中,有用真元將他身體護住,保證了他的一息存在。
這就是民間傳說中的起死回生之術。
起死回生之術。聽起來很嚇人,但也不是什麼高深法術。若說死了十天半月。三魂不在,七魄早消。只是屍體不朽,要起死回生,那是純粹胡說八道,魂魄都入輪迴投胎去了,大羅金仙來了也沒用。但是趁著魂魄尚未轉世,將魂魄截下重新打入肉體復生,雖然也是極罕見的一門法術,卻也未必多玄奇,說白了就是秦越自己奪了自己的舍。
然而這種法術,卻是修士的大忌,比搜魂煉魂的禁忌更勝。
生死興滅乃天道,逆天地而行,強行令將死之人復活,這是要揹負極大的業力的。
業力一物,並不如造化一事常有。造化人人多少有一點,但業力卻是少見。蓋天地之大,人不過渺小一粟,所謂爭鬥,不過是人人之間,人妖之間,根本不在天道眼裡。
天地以萬物為芻狗,就是殺人盈野,也不過小事,哪有資格揹負業力。
除非觸犯天道。如偷生死而逆興亡。此為修士的雷池。
業力雖然虛無縹緲,但於修士卻如天條。身負業力,被天地厭憎,必遭天譴。而且業力一物,與魂魄相連,生生世世不得抵消,可以說,程鈞來這麼一手,不但他今生一定不得好死,將來轉入輪迴道,只怕再難轉世為人。
這份業力,不但程鈞自己豁出去了,連秦越也被他這份因果牽連進去,難以抽身。因果一物,與業力同樣飄渺難以捕捉,程鈞用了張清麓一顆丹藥,就已經要用救命來償還,何況秦越這種逆轉生死的大事。
秦越一方面感激程鈞的救命再造之恩,一方面也真是心存恐懼,面對欺天瞞地的巨大風險,不知如何是好。他身為天機,常常要窺測天意,如今自己卻逆行天道,因果纏身,難以自持。他畢竟不像程鈞經驗豐富,以他的年紀,在修道界尚算少年,見識其實有限,心思又重,驟然面臨如此情況,惶恐迷惑之意,可想而知。
今日他向程鈞跪謝,一時真心誠意的道謝,另一方面,也是心中焦慮,未嘗沒有向程鈞求助的意思。程鈞的見識遠在他之上,即使他一直沒有多做表現,但經此一役,種種手段也令人,至少令秦越折服。
如果說朱瑜讓秦越信服,是多年的瞭解和燃燒一般的精神,那程鈞就是正好相反,越是相處,越是難以看透,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壓力。而且越是聰明人如秦越,對這種壓力感受越深。當別人都覺得程鈞可以成為友愛同門時,只有秦越能感覺到,程鈞離著九雁山,其實是很遙遠的。
按照天機本身的職責,秦越應該懷疑程鈞的。事實上,疑慮也從來沒有消除過。只是一來天機閣測算九雁山的天命,與程鈞頗有關係,投鼠忌器,二來程鈞從未做過任何有損於九雁山的事,秦越也很難落實自己的疑慮。因此兩人面上至少還是融洽的。
正在這時,地龍之戰爆發,秦越種種佈置,竟然逃脫不了程鈞的影子,心中對於程鈞漸漸產生敬畏之心。最後程鈞為他逆天改命,秦越再也無法以負面的態度面對程鈞,索性就放開姿態,真心向程鈞求教,希望程鈞的見識能解自己心中的惶惑。
程鈞對於秦越的心思,也能揣度幾分。當然,他確實欣賞秦越,但也不至於為他揹負業力,把自己弄到萬劫不復的地步。他敢這麼做,是有底氣的。一是手中的道藏,天卷之中天數一卷,助他選擇了一個比較少見的神通,能夠遮掩他偷天逆命的行為,欺騙天道,少揹負業力責難。二來,就是他手中的造化之珠,其中含有的造化之氣,那是氣運精華,是可以洗練業力。
當然,即使他用的是比較取巧的方法,他依舊耗費了大量的造化之氣,不但造化珠中的造化之氣消耗一空,連道藏中的造化之氣,也被他抽出不少去頂雷了。只這一把,就把程鈞打回了一窮二白的地步。
至於值不值,那就是見仁見智了。秦越不過築基期修士,若把他放出去賣,別管是按個賣還是論斤賣,一百個也換不來一絲造化之氣。但在程鈞看來,有造化珠在手,造化之氣跟法寶是等價的,救秦越一次,等於消耗十件法寶,值麼?
值不值,就看程鈞要把秦越怎麼賣了。程鈞可以物盡其用,賣出不一樣的價錢來。
程鈞道:“秦兄攤牌倒快,也好,若是不早說,咱們也沒辦法交流了。”
到這時,兩人又同時放棄了同門的稱呼,不然有些話不好出口。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