鍵時刻,如何因勢利導,他有一套很成熟的看法,我們歡迎他作指導。”
陳獨秀氣勢逼人地站了起來,揮動了一下有力的手臂,大聲地說:
“蔡校長的毅然出走,使剛平息的學生愛國運動又掀起了滔天巨浪。現在北京學界流傳著一句口號,‘罷不罷,看北大’!而北大如何行動,就看在坐諸位我今天剛為《每週評論》寫完下一期的稿子,題目叫《山東問題與國民覺悟——對外對內兩種徹底的覺悟》。大家記得我在年初時,曾提出了科學和民主這新文化運動的兩大口號。但是我們現在無論國內國外都面臨著一個強盜的世界,現在還是一個公理不敵強權的時代。怎麼辦?我們必須實行民族自衛主義!萬萬不能袖手旁觀,否則就成了下等無血動物。我在這篇文章裡指明瞭國民徹底覺悟的惟一途徑,一是不能單純依賴公理的覺悟,二是不能等待少數壟斷政權人的覺悟。記住,公理是不會自己發揮的。是要靠強力來擁護的。德、俄兩國的皇帝,都是我們平民用強力把他們打倒的。中日兩國的軍閥現在已成了兩國平民的敵人,我們不主張用強力壓人,卻不可不主張用強力抵抗被敵人所壓。中國的政治問題,根本的解決方法只有發動平民征服政府。也就是說,由多數的平民——學界、商會、農民、團體、勞工階級——用強力發揮民主政治的精神,叫那些少數的政府當局和國會議員,都低下頭來聽我們多數平民的命令。無論是內政、外交、政府、國會,都不能違背平民團體的多數意見。所以我今天要明確告訴你們對付帝國主義和北洋政府的兩條對策。那就是:強力擁護公理,平民征服政府!”
李大釗的眼角露出了讚許的神情。張國燾和許德珩、鄧中夏欣喜地交換了一下眼色,紛紛表示擁護。
鄧中夏激動地說:“待學界總罷課一開始,我們就組織平民教育演講團,還有十人團、國貨維持會等深入大街小巷,向民眾宣傳先生的思想主張!”
張國燾雙目熠熠放彩地站起來,痛快淋漓地說:“蔡先生提倡勞工神聖,陳先生乾脆明確地宣佈:強力擁護公理,平民征服政府。我看下一步學生運動的重點,就是發動全國的勞工團體,罷工、罷市、罷課、罷教,一直罷到軍閥政府倒臺為止。”
羅家倫有點膽怯了,面色蒼白地問傅斯年:
“是不是要暴動了”
他這幾天為了想探聽些虛實,曾徵得傅的同意,去安福俱樂部聽過幾次演講。沒想到被北大學生看見了,一傳開來自然很狼狽
傅斯年也開始迷惑起來,胡適終於不滿地站了出來:
“我不主張將學生運動引向極端的政治行動。這樣做不但你自己很危險,北大也將成為學生監獄”
陳獨秀終於發現了一個令他不快的現實。在北大,以他為首的文人集團和以胡適為首的文人集團,在關鍵時候有截然相反的兩種政治態度。
他開始氣憤地回敬了胡適一句,說:“我現在是腦筋慘痛至極,極盼望政府能早日捉我下監獄處死,不欲生存於此惡濁之社會也。”
見他生氣了,胡適便找個理由想先走一步。他還有許多正事要辦,杜威夫婦馬上就要來京講演。他精心安排的這場學術活動,眼看將在罷課聲中泡湯
陳獨秀還不肯放過他,還在大聲地教訓他說:“適之我要正告你一聲,世界文明的發源地有二處。一是科學研究室,一是監獄。我們的青年要立志出了研究室就入監獄,出了監獄就入研究室,這才是人類最高尚最優美的生活。從這兩處發生的文明,才是真文明,才是有生命有價值的文明。”
胡適氣憤地摔門而出,在心裡咒了一句:“讓你的荒誕文明觀見鬼去吧!”
但是他回家後想想還是不踏實,就約沈尹默一起給蔡元培拍了一份電報:
潮惟公來可以收拾,群望公來。
北大果然成了關押學生的臨時監獄。
令人難忘的5月18日,北京各校的五千多名學生,懷著沉痛的心情,默默地來到北大三院,哀悼一位為國事憂憤而死的愛國志士。他就是北大文預科學生郭欽光。郭欽光曾奮勇參加了“五四”運動,他激於當局濫捕學生之舉,回校後胃部憤然大痛,嘔血盈鬥,竟臥床不起。臨危之際,仍以國事為念,每每嘔血不止,長嘆不息,最後以一聲“不復青島寧死”告別人世,終年才24歲。那天烏雲密佈,群情激奮,追悼大會成了又一次反政府行動的動員大會。第二天,全市學生就開始了聲勢浩大的總罷課。這次活動組織的很嚴密,北京大學仍承擔起領導骨幹的責任。儘管北京政府先點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