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溪驚訝萬分,這孩子突然間像是變了性格,他說不認識自己,不像在說謊。他往後面走去,遠離了蓮花池。走到假山後面,一路想著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難道說,宮裡還有和那孩子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是自己認錯了?
不,不會。他剛剛問自己為什麼知道他的名字,他就是武承嗣。
“叔叔,怎麼半天都不過來?我在這兒等了好久了。”
楚云溪一驚,定睛一看,武承嗣那小孩抱著小貓,就站在不遠處。一模一樣的外貌,語氣卻是不一樣的。
“叔叔,你怎麼了?”
“不,沒什麼,沒什麼……只是我可能喝醉了,頭有點痛。”
“那我陪你回家吧,我今天去你那兒住,不想回去了。”
楚云溪沒回答,武承嗣就當他默許了。一路上,楚云溪默默將疑問存在心裡,沒再說什麼。他想及武后給他的旨意也只是口諭罷了,恐怕除了傳旨的人,別人都是不知道的。世上不會有兩個一模一樣還同姓同名的人。要麼剛剛那個是假的,要麼……自己身邊的這個是假的。
楚云溪心裡動了動,若有所思地看了那小孩一眼,不再說話了。
以後的日子照常過著,他依舊每天教孩子讀書習字。孩子還是喜歡賴著他,天色晚了,便藉口不回家去,要在他這兒住。
偶爾小孩回家的時候,他會悄悄跟在後面。然而那孩子很正常,楚云溪好幾次都親眼見他進了宅門。他想也許是自己想多了,那天恐怕真是喝多了,才看到那樣的幻覺。
跟在他後面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心裡隱隱有一種期待,然而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期待什麼。心裡有種莫名的悸動,讓他靜不下心來。
☆、第三十一章 醉夢
“云溪,你還在氣我麼?”那個身著白色狐裘的年輕男子又一次來到他身邊,在他耳邊說出這樣的話。楚云溪知道這是夢,他知道如果那人真的再一次出現在他眼前的話,他一定會控制不住自己立馬說原諒。
前提是如果他出現的話……
春天早就過了,蓮花都開了。自從上次之後,有多久了?真的……就再也看不見了麼?
楚云溪睜開眼,看著窗外。院子裡的樹木已經鬱鬱蔥蔥了,幾隻麻雀嘰嘰喳喳叫個不停。他故意不讓僕人們去修剪院子裡的雜草,就那樣任它們長高。如今有的雜草已經和他一般高了。這樣的荒草地,總能讓他想起清明時做的那個夢,一切就像真的一樣。
他想著他哪天也許就會站在那荒草中央,看著自己,然後問那句在夢裡已經問過無數次的話。
想及此,楚云溪低下眼簾,心亂如麻。他想起了牡丹。雖說當年之事他也從中感到幾分蹊蹺,但他親眼所見便是如此,而那人……也沒有再作更多的解釋。他說牡丹是妖,可牡丹是自己親手葬的。聽說妖死亡之後便會現出原型,可牡丹沒有。當年之事的原因究竟是什麼?恐怕其中還是有他所不知的原因。
“大人,這兒有封信,是給你的。”王伯過來遞上一封信,楚云溪看了信封,竟是從洛陽送過來的。信封都有些舊了,信封上的字跡也有些模糊。收信人的確寫的是他的名字。長安楚云溪。
有誰還會給自己寄信?楚云溪有些疑惑。自己孑然一身,沒有任何親人,誰還會記得自己呢。
將封口撕開,裡面是一封長長的書信。
翻到落款處,赫然寫著兩個字:牡丹
是牡丹寫的?楚云溪再仔細看了寫信的日子,恰好是牡丹死前一天。一口氣讀完信,他幾乎癱坐在地。他沒想到,這其中還有如此離奇的故事。
原來牡丹早就打定主意要死了。她說在弟弟死後她便無所留戀,只想親眼一看那個無情的人落入情網卻又求不得的模樣。她不想害誰,所以提前寫了這封信,託人在一年後寄往長安。她希望他不要記恨自己,也希望那個無情之人能夠多去看看這世間的溫情,變得溫暖起來。她不希望他修成無情無慾的神仙,只希望他能多懂些世事,不要對他人太過無情。
楚云溪看著院子裡的荒草,思緒在雜草中蔓延。牡丹提到駱聞笛要修仙的事情,自從上次洛陽一別,他們已經許久不見了。說不定……說不定他早已得道成仙,不在塵世間了。
想及此,楚云溪不禁失落異常,也許……他們再也沒辦法見面了也說不定。
日子已經是七月了,天氣熱的嚇人,知了在樹上不停地叫喚,像是受不了這般的熱了。而這樣的天氣,楚云溪卻大病了一場,渾身冒著冷汗,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