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靜下來,腦子就會想事情。幾天後,紀東忍受不住發黴長毛的無聊日子,也實在受不了這種折磨人的安靜,發起了牢騷,“農村養一頭豬隻要屁大點的豬圈,裡面放個食槽一日三餐餵養著就行了。我怎麼感覺自己就是豬的翻版啊!每天由你們喂著吃完睡睡完吃,吃喝拉撒也只在這十幾平方的病房裡,在後院裡溜達溜達也被你們跟著,活象只拴著繩子在塘泥裡打滾的豬。你們乾脆把我殺了算了!”
石磊聽到紀東這個自損個人形象的比喻時不禁哈哈大笑,笑過後考慮到紀東也實在沒住院必要,回家靜養即可,便給紀偉峰打了個電話,徵得他的同意後才為紀東辦理了出院手續。
紀東一出醫院大門就伸手向石磊要煙,不給就要搶。石磊為害紀東受傷心裡自責,拿他沒辦法。紀東嘴角叼著煙笑眯眯的看著石磊給自己點著了火才轉身上車。
(4)
夜幕初垂,路燈鱗次點亮。正是交通高峰期,龐大的腳踏車隊伍在街道上形成兩股洶湧的潮水,向著不同目的地快速滾動。
石磊瞧了瞧兩旁車流,咂咂嘴感嘆這一壯觀的場面,問紀東怎麼去他住處。
紀東滑下窗玻璃,興奮地望著身邊的車流,笑道:“這會兒早著呢,你先帶我和小成兜一圈。在裡邊快把我悶壞了。啊!花花世界,我又來了!”說著話就抱住了石磊,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石磊嚇壞了,笑罵道:“我開車呢!臭美什麼,活脫脫一個劉姥姥。仔細你那菸頭!”
紀東笑嘻嘻鬆了手,摁滅菸頭,“你見過這麼帥的劉姥姥嗎?”
紀東指揮著石磊一路東行,南成想到石磊要住在紀東那裡,自己也不愛熱鬧,便讓車在菸廠路口停住,要下車回去。紀東因為出院前石磊答應了要給他辦去黴宴,要趁此機會明著訛詐石磊一把,明知自己兜裡沒錢,卻故意說為感謝兩人要請兩人吃飯。
石磊聽說笑笑也不說話。紀東又說兩人喝酒沒意思,拉著南成不讓走,最後,紀東在街邊往家打了個電話,撒謊說馬上得值夜班,過兩天回去看紀偉峰和李鳳珍。
三人在濱河路找了個小酒店坐下。
紀東張嘴點菜要酒,石磊也不攔。
石磊笑著看看紀東,對兩人說:“小成,你東哥要請咱倆吃大宴,為表示他的誠意,是不是要先把他兜裡錢掏出來,有多少算多少啊?東子,把你兜裡錢拿出來吧,讓俺倆看看你的誠意。中不?”
石磊知道紀東剛出院,不喝高興不會罷休,保不準自己要被他灌幾杯,喝多了開車就是問題。
南成會意,笑著附和石磊。
紀東張嘴結舌,裝著在兜裡摸半天,最後笑嘻嘻的將空空雙手伸在桌面上。
石磊哈哈大笑,“東子,讓我掏錢你早說嘛!不過,我只管飯菜,不管酒。”
石磊笑過讓招待撤了酒,紀東干瞪眼沒辦法。
飯後,三人遊賞白河。
夜色下的白河洗去了日間的喧囂浮躁,安靜地躺在盆地懷抱裡仰望著深邃的蒼穹,盞盞燈光宣洩在她的身上,彷彿智慧的光芒,伴隨著她的呼吸舒緩的流淌出華彩樂章,傾訴著古宛大地的厚重與滄桑。
站在淯陽橋上,石磊訝異這水的美麗和脫俗,在她面前,任何浮躁和慾望都是對她的褻瀆。
“風若是你的嫵媚,那流淌的空氣一定是你紛揚的秀髮。在這橋上,我輕吻你的明眸,你的嫣笑便盛開在我心中。若不是約定,這璘帶何以流淌了千年?當我俯身掬起你,你便溫暖滋潤了我。除卻感動,我能做的唯有依戀。”
石磊偶然的詩興令紀東大跌眼鏡,一邊笑石磊酸氣沖天,一邊張嘴也賣弄了一首。
“你小的時候,你的名字叫小溪。我小的時候,我的名字叫石頭。你給我洗澡,我幫你梳頭。你慢慢長大,唱著嘩啦啦闖蕩江湖。我慢慢長高,挽過你的秀髮是我的堅強。當我們都成熟,我站在高山上,為你的青春插上髮簪,你躺在大地上,為了我挽起髮髻。我是你的依靠,你是我的守望。你撒個嬌,我權當沐浴。我撒泡尿,任你走多遠也得珍藏我的精華。”
“哈哈……”石磊聽完幾乎笑岔了氣,“你這詩有點騷呼呼的!小成,你也來一首。”
南成一直安心當聽眾,石磊這麼一點將把他嚇一跳,紅著臉連連擺手說不會。紀東上前給他鼓勁,石磊也使勁慫恿著,南成只得來了一首。
“你來自氤氳,裹霧徐行,瀰漫著潮溼。迷徑深處,何處低吟淺唱?我尋不著方向。你悄悄走來,入骨的冰冷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