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青低低地嘆息了一聲,沒有來地有些心酸,見那兩人現在也沒心思商討正事,便放輕腳步推出去,順手關好了門。
一隔斷了裡面人的視線,清淡的笑容頓時消逝。 一陣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卻停頓了許久才聽到秦樓的聲音:“公子?”
“怎麼,有事?”百里青一轉身,臉上又重新帶了雲淡風輕的微笑。
“公子,不想笑的時候就別笑了。”秦樓沉默了一會兒才道。
“秦樓……”百里青微微一愣。
“平時的公子,我還沒上樓時就該察覺了吧,不會讓我看見……”秦樓苦笑了一下,沒有說下去。
百里青震了震,隨即慢慢斂去了笑意,白衣輕颺,走過他身側,靜靜地道:“別多想了,什麼事都沒有。”
“公子……”秦樓回頭,望著他的背影,許久才發出一聲嘆息。
“路是我自己選的。”百里青的聲音悠揚漂浮在她的耳畔。
秦樓一怔,終於默默無語了。
不錯,路是我自己選的。百里青出了小樓,感受著灑落在身上的暖暖的陽光,再一次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他不能失了冷靜,最近果然是太多心了,竟然連這樣簡單的問題都會看不出來,至少……等到定了大局之後再談其他吧。
“百里公子?”忽然間,身後傳來寧無非怯怯的聲音。
“外面並不安全,寧公子還是不要隨便出來的好。”百里青沒有轉身,只淡淡地道。
“我、我只是……”寧無非被他身上自然流露出來的氣勢一壓,頓時侷促起來。
他深深地明白,別說他現在沒有任何身份,即便他還是尊貴的南楚王子,恐怕在則個男子面前也是沒有任何優勢的。那樣淡然的人,渾然天成的氣質,或許比他更像是王子吧?
黯然地垂下眼簾,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如果寧公子不是有事要說,就請會吧,雅麗絲小姐還需要照顧。”百里青開口道。
“不,我是想問問我母親……”寧無非急忙道。
“寧公子!”百里青忽然提高了聲音,打斷了他的話,隨即微微緩和了口氣道,“我家主子是大雍的太女殿下,沒有任何理由插手南楚的內政。”
“可是……”寧無非咬了咬嘴唇道,“吳王分明就是處心積慮篡奪大雍的天下,殿下就能容得她嗎?”
“吳王縱有雄心壯志,終究只是南楚的吳王,而殿下,也只是大雍的‘太女’殿下!”百里青冷冷地道。
寧無非愣了愣,後面的話也沒有說出口,但一張笑臉神色變幻,聽著他加重的字音,彷彿若有所思。
百里青一甩衣袖,飄然而去。
現在揭穿吳王的陰謀麼?那對蘇含笑又有什麼好處了?要是把容貴君偷人混淆皇室血脈的事爆出來,那才真成了天下的笑柄,蘇含笑繼位也免不了一肚子氣。
所以啊,南楚是南楚,大雍是大雍,可是什麼關係都沒有呢。
何況,南楚定然也有忠於女王的臣子,由著吳王作亂,用內耗消耗南楚的實力也不是什麼壞事,或許,將來蘇含笑登基,可以輕易就吞併了南楚的地盤。嗯……助屬國清君側可是一竿很好的旗幟,而且這旗下還有南楚堂堂正正的王子呢。
而此刻,東宮裡梅若水對著面前的一大碗怎麼看怎麼苦的藥,苦笑之餘,只能暗歎自己自作孽不可活了。
早知道就算裝病也滅裝得這麼嚴重,一晚上幾乎把整個太醫院鬧了個底朝天,來了好幾位太醫會診,苦藥開了一大堆,要說不喝吧,看著這玉簫一副眼淚汪汪自責著沒照顧好主子彷彿隨時會哭出來的模樣兒實在頭疼,喝了吧,先別說他最討厭苦苦澀澀的藥汁,現在又沒蘇含笑笑哄著他喝藥,最重要的事,他原本就沒病,好好的人去喝藥,不會喝出什麼毛病來吧?鬼知道哪些太醫究竟開了什麼東西?
“公子,您好歹先把藥喝了啊,殿下明日就要回來了,看到公子這樣子也會心疼的。”玉簫道。
梅若水躺在床上,隔著一層紗帳,耳朵裡聽著嘮嘮叨叨的聲音更覺心煩,一把拉起被子蓋過頭頂。
真是……煩死了!
反正他該做的事都做完了,該吩咐的也早就吩咐下去了,只等著明日蘇含笑回宮,他也就卸了任,有太女在東宮,容貴君就沒有那麼多理由往這兒跑,再有什麼邀約,也可以全推在蘇含笑頭上。
手摸到枕下,觸及了昨夜撿到的那一角夜行衣碎片,便隨手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