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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帥,他們行嗎?”趙老虎滿臉懷疑,被搶了軍務,他有些不甘心。
葉昭淡淡道:“肯赴死,你說行不行?”
趙老虎臉一熱,知道說錯了話,低頭羞愧道:“大帥,等江忠昌歸來,卑職願與他八拜結交!”
葉昭沒吱聲。
實則清代康熙朝起,因為天地會等秘密社團的緣故,對於異姓血盟結拜兄弟就視為亂黨治罪,但現今盜賊蜂起,軍營中,有時卻也不大避忌。
江忠昌和趙元培二人出了衙門大院,就聽身後有女子聲音:“哥!”
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來了,江忠昌的么妹江十三。
果然,蹦蹦跳跳追來一女孩,青短袍勁裝打扮,一身彪悍之氣,粗獷的臉型和江忠昌很像,更是朝天鼻,招風耳,加之頭上梳的雙丫髻,活脫脫一評書裡的楊排風。
江忠昌看到妹妹,眼神終於柔和下來,嘆口氣道:“你呀,怎麼整日跟野小子似的,等我回來,給你扯幾尺花布作身新衣裳,這樣子可找不到婆家。” 他倆的兄弟姐妹或早夭,或病故,現在只有兩人相依為命,兄妹感情極好。
“我才不要呢!”江十三滿不在乎的神氣,卻又神秘兮兮問:“哥,你們幹甚去?帶上我吧?”她最喜舞刀弄槍,乃是團勇中的好戰分子。
“機密,你不要多問!”江忠昌申飭了她一句,見妹妹委屈的撅起嘴,心下不禁一柔,和聲道:“聽話,過些日子等國公爺平定了廣州,你也換回女裝,哥哥幫你找戶好人家。”
“哦。”十三妹不情不願的點頭,不好一再頂撞哥哥。
只是不知道怎麼的,十三妹心中不得安寧,看著哥哥的背影,十三心中空落落的,好像要失去什麼寶貴的東西,悵然佇立了好久。
夕陽斜下,站在縣城南城牆上,葉昭用千里鏡眺望南方,卻甚麼都看不分明,只能隱隱聽到爆豆般一陣緊似一陣的槍聲。
終於,火槍聲漸漸平息,葉昭的心也拉緊了,現今振武營兵勇與潮勇全部隱匿在城中,只能同英法聯軍拼巷戰,等待自己大部馳援,如果不能斬盡對方的馬匹,巨炮攻城,花城險亦。
“主子,下城吧!”巴克什在旁邊,一臉的憂心,他勸過主子退出城外,可由一名親衛假扮主子守城,鼓舞士氣,不然萬一城破,主子落入敵酋之手如何是好?而現在退出花城,還來得及,等英法夷兵合攏圍城,想走也走不掉了。不過巴克什知道,勸也無用,主子打定主意的事,定然是百折無回。
何況,好像主子開始制定了什麼大計劃。
“我再看幾眼!”葉昭手裡的望遠鏡對著東南方的黃土道,那一帶土丘起伏,小樹林遮掩,不大能看到土丘後情形。
大約頓飯工夫之後,終於從土丘後閃過一隊隊紅制服英軍,這種十九世紀的軍服極為華麗,更有佇列間隔,軍官筒帽上高聳的白色羽纓點綴其中,一堆堆列兵的氣勢,威懾而醒目。
葉昭心就一沉,很明顯對方的行動沒遇到什麼阻滯,不然速度不會這般快。
城牆上用千里鏡觀測的哨兵發現敵情,立時呼哨連連,有人飛奔下城,去城內四處傳令。
“主子,走吧。”巴克什握緊了手中腰刀,顯然,他也意識到了葉昭剛剛想到的問題。
“再看看。”葉昭沒有動,只是默默的觀察著土丘後轉過來的一隊隊英國士兵。
聯軍士兵此時距離花城有三四里遠,卻漸漸散開,一列列聚成幾個大的縱隊慢慢逼近,顯然,準備合攏圍城,看來他們已經知道中國人統帥在花城的情報。
而沙丘之後,終於幾匹馬奮力的前行,後面,拉了黑幽幽的鐵架火炮,葉昭早從上海書信中得知,歐洲現今進入了螺旋線膛炮時代,發射錐頭柱體長形爆炸彈,十幾年前第一次中英戰爭時的滑膛炮與其威力相比實在不能同日而語。
十幾匹馬拉了四五門鐵炮,接著,又轉出兩頭黃牛,哞哞叫著拉了一門火炮,再後面,又是幾列士兵,應該是警戒炮兵部隊的衛兵。
葉昭微微一怔,隨即就知道江忠昌等人的奇襲奏效了,大批馬匹被宰殺,使得英法聯軍甚至不得不從周村抓了兩頭牛來充數,想來其餘十幾二十門火炮都癱瘓在周村了,看現在來圍城計程車兵人數也可知,定然留了足數士兵在周村看護火炮。廣州黃埔港的馬匹應該用盡,想來已經遣人去香港調集馬匹了。
而因為自己在花城,英軍指揮官自然不肯放過俘虜自己的機會,這才半分也不耽擱,帶著能動的火炮疾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