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清妖,那就人人有飯吃。
可幾個月前,聽說林旅帥帶著一大幫子人投降了清妖,難道就不怕被下降頭嗎?
狗娃怎麼也想不明白,但他知道,那個白臉妖王,就是上帝的對頭,是天父說的惡龍,能做上帝的對頭,是不是三頭六臂呢?狗娃真想見見他,可他手下的妖兵妖法都這麼厲害,看他一眼睛,會不會眼睛就瞎了?
狗娃胡思亂想,旁邊響起輕微的鼾聲,轉頭看去,是結拜的大哥二哥,半蹲半靠在土溝裡打盹呢。
狗娃覺得身子有些冷,拉了拉布衣,靠在冰涼的土疙瘩裡,慢慢閉上了眼睛。
突然,“嘭”一聲,遠方傳來巨響,狗娃激靈一下,飛快的仆倒壕溝上,步槍端起,探頭去看,黑漆夜幕中,東方最靠近妖兵的黃土坡旁,隱隱就見萬千流星如雨,殺聲大作,看著那一閃閃幾乎稍縱即逝的火星,狗娃汗毛都立起來了,因為他知道,這一點點看似微弱的火星後,就是那堅不可摧的彈雨,傾瀉而下,鋪天蓋地,那種死亡勢不可擋的衝擊只有在戰場上面對過才知道是多麼的震撼。
嘩啦,剛剛還靜寂無比的戰壕裡突然就動了起來,一排排長槍架上了壕溝,閃亮的大刀長矛在隱隱約約的火光中跳動著寒光。
“準備殺妖兵!”紅頭巾統官聲嘶力竭的喊。
狗娃麻木的瞄準著前方,等待著妖兵來襲
1859年4月底,平遠軍採用擊敵薄弱戰術,偷偷將壕溝挖到了太平軍零零九號陣地前,選精銳哨突襲,卻被髮匪發覺,一場小規模的衝突拉開了南昌戰役的序幕。
平遠軍集結三鎮兵馬火炮,開始日夜轟擊太平軍陣地,而第三鎮韓進春部,則在漁陽鎮一帶設伏,阻擊九江、饒州一帶的太平軍援軍。
南昌城下,四面八方湧來的南朝武裝一撥接著一撥,平遠軍指揮部在泉嶺設了調撥處,一隊隊步槍刀矛混編的民團在泉嶺被分撥,大部分派遣去漁陽,由第三鎮排程。
一輛輛滿載著物資的馬車在泉嶺這個小鎮好似長龍般絡繹不絕。
“殺長毛!殺長毛!”每當小鎮上有兵勇透過,都會引得街路兩旁看熱鬧的婦女小孩一陣鼓掌叫好,而那些民團士兵,這時候也就高昂起頭,好似真的去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偉業一般。
南昌城下的平遠軍步兵團、巡訪團、民團四萬餘人,在這贛江之畔,旌旗密佈,營盤連成海洋。
主攻太平軍陣地的自然是平遠軍步兵團,在犬牙交錯的壕溝中,到處都有激烈的戰鬥,一處處陣地的爭奪,一個個壕溝的廝殺,白刃戰,幾乎成了戰爭的主題。
塹壕戰不但使得平遠軍推進速度大大延緩,更使得平遠軍的火力優勢被大大削弱,突破壕溝時往往就會突然發現無數雪亮刀片的紅頭巾竄起,隨之就是近身的慘烈廝殺。
烽火滾滾,方圓數里之內,喊殺聲直衝雲霄。
到5月初,平遠軍掃蕩周邊,接連佔領老樹口、武陽鎮、富山,將戰線逐漸推到了南昌城郊。
平遠軍指揮所是臨時搭建起來的磚房,裡面陳設也極簡單,只有一張木桌,幾張椅子。
葉昭揹著手,看著牆上懸掛的軍事地圖,上面一道溝壑、一彎小溪都標註的極為清晰。
指揮所內,除了哈里奇、神保,尚有馮子材等兵房的幾名參謀。
看著地圖上每一個打著紅叉叉的戰場,葉昭幾乎都能想象到兩軍在這一寸寸土地上絞殺的慘烈。
塹壕戰,很多時候都要靠夜戰,遣派精銳部隊潛行強攻對方防守薄弱的壕溝陣地,以點帶面突破對方的防線。
而現今太平軍雖然被壓制到了涇口一帶,但火槍更為密集,炮臺也已經能支援到其作戰。
點了點一處紅叉叉,那是一處村落,距離南昌城城門已經不到裡許,葉昭淡淡道:“明天一定要拿下。”
神保和哈里奇精神都一振,這幾乎是表示著總攻的開始。
“喳!”兩人齊聲答應,神保更大聲道:“奴才的步兵隊定不辱命!”
哈里奇笑道:“保帥,等你建功了。”他的第二鎮主攻東門,實則就是佯攻。雖心裡不服氣,卻仍是一臉笑意,絲毫不露痕跡。
葉昭微微一笑:“老哈,你也別閒著,火炮都給你運過去,把東門的炮臺打掉。”
哈里奇一呆,隨即大喜,單膝跪倒:“奴才要攻不破東門,這人頭任由主子處置。”
葉昭點點頭:“都去吧。”
招招手叫過馮子材等幾個參謀,又研究起地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