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中,蘇紅娘部一直未曾輕進,左宗棠和彭玉麟自也察覺到不妙,甚至聽聞南國還準備開始在蘇中修路了。顯然北朝若想靠以前對付發逆的戰略,層層抵抗,令其逐步受到傷亡,等其補給線越來越長,再將其圍困剿滅,這個策略用在平遠軍身上,看來是枉費心機。當下,蘇中清廷各路軍馬齊聚,突然對平遠軍展開攻擊,意圖依靠優勢兵力,在平遠軍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將其殲滅在蘇中。
議政殿東配殿,葉昭正看著懸掛在牆壁上的蘇中戰場形勢圖踱步,眉頭微微蹙起。
北國突然主動發起攻擊,事先全無徵兆,聽聞,還有沙俄陸軍直接參加了戰鬥,紅娘現今面對的壓力可想而知。
“鄭澤武,你去皖南!”葉昭點了點地圖上一處綠圈。
長桌兩旁,坐了一圈軍官,其中一個大塊頭急忙站起來,響亮應道:“是!”他臉上略有些猶豫,作為南京衛戍區的最高長官,他的任務無疑就是保障金陵不被敵擾,現今攝政王抽調衛戍兵團渡江參戰,金陵一帶,防禦未免薄弱,但攝政王令,他自然凜遵。
葉昭又道:“給水師發報,吳淞口一帶多做巡弋,防備俄國人偷襲。”吳淞口已經築起炮臺,俄國人再來,勝算更多了幾分。
有人接令,飛快跑去電傳室。
又議了幾個章程,軍事會議結束,眾軍官匆匆而去,很快侍衛來報,周京山求見。
葉昭心裡就嘆口氣,定是高溱一事有了結果。
除了交給監察部去辦,葉昭同樣要內務府查了查廣東的事兒,高溱假公濟私,謀奪人家良田屬實,可那位高溱的親信相士,卻與袁甲三的一位幕僚頗有淵源,不但是同鄉,更是同族。這事兒,就算袁甲三沒有直接參與,那也少不了他的幕僚們推波助瀾,以除高溱而後快。
不過,要說真拿出什麼確實證據,卻委實沒有。
高溱三天前就上了摺子請罪,但他顯然沒怎麼太當回事,事情是手下人瞞著他乾的,現在他已經辦了幾名官員,上折請自己疏忽之罪。
周京山臉色很嚴肅,將監察部差辦大臣的電文呈給葉昭,又說:“殿下,高溱一省之長官,卻縱容惡吏,此風不可長,若不嚴加查辦,我南朝立國根基何在?”
葉昭沒說話,只是踱步。
周京山說的是,任誰都知道,高溱是攝政王愛將,可卻大膽枉法,影響極壞,若不好好處理,南朝較之北國清明瞭十倍的官場,只怕就被壞了一鍋好湯。
高溱,還真是糊塗啊!
周京山見攝政王一直踱步不說話,又道:“不過他畢竟一時之疏忽,臣下以為,罰俸一年,小懲大誡則可!”
葉昭呆了呆,這還是自己認識的周京山麼?還記得那個在牢獄裡唱正氣之歌,與自己針鋒相對的小吏麼?那是何等風骨,怎現今,就再無以前的銳氣了?
停下腳步,葉昭沉聲道:“傳我口諭,將高溱革職,五年之內,不得敘用。”
周京山一怔,說:“這,好似嚴苛了些。”
葉昭接著道:“郭敬之去廣東,湖南那兒,你們議個人出來。”
眼見攝政王是來真的,周京山心中一秫,更突然有些慚愧,看著攝政王炯炯目光,不自禁低下頭去。
葉昭踱了兩步,又道:“袁甲三,你叫他遞辭呈。”
周京山身子一震,訝然看向葉昭。
袁甲三是忠於兩宮的老臣子,可以說,他在議政副首相的位子上,可以安撫的是數目相當龐大的一批官員,突然罷了袁甲三的官,對於南朝官場,那無異於一場山崩海嘯,本來平穩的政治格局立時就會亂成一團。
現今又正是北伐之時,怎能自亂陣腳?
周京山急聲道:“殿下,三思啊!”
葉昭又何嘗不知道事情之輕重?外憂內患,突然一起發作,只怕自己就算是神仙也難以捋順,但自己一路走來,做的事又幾時是真有把握才去做的?
“瞻前顧後,周京山,你是越來越糊塗了!”葉昭踱著步,語氣漸漸嚴厲。
周京山臉漲紅,不敢說話。
“你呀,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把這事兒辦好。袁甲三,我不治他的罪就算輕饒了他!大敵當前,他將心思用去了哪裡?!你叫他捫心自問,這官罷的冤不冤?”
周京山默默頷首,王爺主意已定,叫自己“把這事兒辦好”,自是包括安撫各處官員等等事宜,這事兒,還得和李小村、李蹇臣幾位好好議議,總要未雨綢繆,免得出大亂子。
第一百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