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行寬闊光可鑑人的銀行大廳掩不住滙豐號現今的窘態,雖然銀行大廳中客人絡繹不絕,但滙豐號最重視的大客戶們卻正被一個個的挖了牆角。
此時貴賓休息室內,滙豐銀行發起人之一、銀號委員會副主席蘇石蘭就正在接見一名極重要的客人。
蘇石蘭是正宗的蘇格蘭人,大塊頭絡腮鬍,典型的蘇格蘭人特徵,但銀號的通譯按照中國習俗給他取了一個本土化音譯的名字。
他會面的貴賓室一名穿青袍的老者,蘇石蘭知道這位老者在中國大有名氣,是中國最大的武裝反對黨公平黨的魁首,喚作陸月亭。
公平黨的活動資金大數都透過滙豐號過賬,陸月亭是位極有人格魄力的東方學者,也有許多英國朋友,公平黨在滙豐號的資本超過十萬英鎊,這是一筆天文數字,所以滙豐銀行極為重視這位大客戶。
不過現今面前的這位陸先生好似有意將所有資金提走,好像準備化整為零轉入泰和銀行,蘇石蘭只有苦口婆心的相勸,誠懇的道:“陸先生,您知道的,泰和銀行有貴國皇族在幕後把持,甚至有人說泰和銀行所有股份都是皇族的資產,難道您放心把您的錢交到您敵人的手裡?”
陸月亭清瘦矍鑠,雙目極為有神,一直不動聲色的他聽到蘇石蘭說“貴國”二字。眼裡閃過一絲光芒,雙手用力握了握柺杖,說道:“蘇石蘭先生,您說錯了,那不是我的國家,我要的國家並不是這樣,我可以預言,百年之後,這個偽善的政權會比前清還要專制和殘暴!”
蘇石蘭附和道:“陸先生說的是,所以說,您難道放心把錢交到他們手上?”
陸月亭微微笑了笑,說:“越危險的地方,有時候往往越安全。”
蘇石蘭正要再勸,輕輕響起了叩門聲,一位金髮碧眼的女職員端著茶盤進來,送上兩杯香濃的咖啡。蘇石蘭伸手示意,說道:“陸先生,我們慢慢談,這是來自巴西的咖啡豆,您給些意見。”說到這兒嘆氣道:“和記專賣”下面的話他沒說,自是感慨沒想到會有一天喝咖啡也要透過中國的商行。
巴西一直是葡萄牙的殖民地,拿破崙入侵葡萄牙時葡萄牙王室便遷去了巴西,不過隨著葡萄牙的衰落,那些葡裔巴西人漸漸認為葡萄牙本土反而成了一種負擔,當葡萄牙王室為了爭權內鬥之時,巴西人便擁立葡萄牙一位親王為皇帝,宣佈脫離葡萄牙的統治,而里斯本政權根本沒有實力討伐巴西,最後不得不接受了巴西獨立的事實,不過巴西和葡萄牙的關係一直聯絡緊密,近些年,作為葡萄牙的親密夥伴,中國與巴西貿易劇增,中國商人漸漸取代了過去英國人在巴西的地位,又怎不令蘇石蘭感慨?
陸月亭並沒有去碰大理石茶几上的咖啡杯,拄著柺杖起身,說道:“老夫還是願聞茶香”
他話音未落之際,正拉門準備出去的英國女職員突然驚呼一聲,從門外衝進來四五名黑西裝的彪形大漢,女職員的尖叫聲戛然而止,卻是被一名大漢捂住了嘴。
大漢每人手中都有一枝烏黑的盒子炮,指住了陸月亭和蘇石蘭,為首的高個子冷冷道:“陸月亭,跟我們走吧!”
蘇石蘭大聲道:“你們是什麼人,敢來這裡撒野!這裡是英國的領土,你們速速離開!”不可能會有香港當局的武裝人員不打招呼便來滙豐總行抓人,抓的更是極為顯赫的人物,數來數去,只有一個可能,這些人是來自中國的密探。
大漢們並不理會又怒又驚得蘇石蘭,只是緊緊盯著陸月亭的一舉一動,陸月亭好整以暇,微微頷首道:”我等你們很久了。”卻不反抗,拄著柺杖便向外走,蘇石蘭想攔住他,卻被大漢推到了一邊,他焦急的喊道:“陸先生,陸先生,你放心,他們帶不走你!”
陸月亭笑著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道:“革命,又怎會不流血的?以鮮血喚醒天下人,我願足矣。”
“少廢話!”一名大漢推搡陸月亭,而蘇石蘭只覺得腦袋劇痛,被人用槍柄砸在頭上,一陣眩暈,慢慢坐倒
幾分鐘後,總行前,一輛黑色汽車打火,向南飛馳而去。
當葉昭的專列在武昌停靠之時,收到了瑞四的加急密電,陸月亭在香港被捕獲,港警追逐過程中,帝國昂船洲水師營水師出動軍艦,驅逐了港警的小船。
葉昭能想象到當時的畫面,現今九龍與香港島之間並沒有陸路連線,內務人員抓捕陸月亭後自然是乘早已偽裝的商船離開香港,加之昂船洲水師接應,令英水警無功而返。
瑞四在電文中又稱,在香港秘密抓捕陸月亭依循的是東南各國簽訂的《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