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井之助離得遠,看不到韓琦的腰牌,不過眼見鳥津松正呆若木雞的模樣,他心裡微微鬆了口氣。
韓琦回頭對三井之助道:“三井先生,希望你陪同我去使館說明此次衝突的經過,是你的人先開的槍,我和張有康侍衛官只是自衛。”
當時局面很亂,三井之助根本不知道第一槍是怎麼響起的,那一刻,他腦子幾乎變成了空白,可這個清秀女孩,顯然整個衝突從發生到結束,雖然連續開槍,但只怕何人何等表現她都看的清清楚楚。
三井之助一陣汗顏,跟人家比,自己可不就是紈絝子弟嗎?
韓琦又道:“根據貴國的法律,武士階層擁有持槍權力,我國平民持槍械在長崎以外港口登岸需申報,五品以上官員之侍衛,可在貴國境內佩帶短槍而無需申報。中日民眾之糾紛,需我國領事參與審判,是不是這樣?”
三井之助微微點頭,說道:“韓小姐說的都對。”
其實以韓琦的身份,領事裁判權、持械權等等根本就管轄不到,不過中日間從沒有條約裁定皇室侍衛在日本境內的權利,也不可能簽訂這種條約。幸好就是按照民事案件,韓琦一樣有理有據。
鳥津松正臉色陣青陣白,一時間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燙手山芋。
第一百一十二章 死結
“皇城侍衛在日本殺人事件”引起了軒然大波,在日本貴族院會議上,會津藩藩主松平容保痛斥財閥商人階層的不法、中國對日本的奴役,並言道中國對日本發動了赤裸裸的掠奪和經濟侵略,隨著中國商品的湧入,日本國內黃金和白銀都流入了中國,現今授權三井銀行發行的紙幣,根本沒有信用可言,一旦出現擠兌風波,日本經濟就會蒙受極大的災難。他更指出,到現今,日本國工業沒有絲毫起色,甚至不如漸漸有了輕工業體系的朝鮮,在這一點上,大統制細川韶邦難辭其咎。
會津藩世代守護德川幕府,會津魂深植其麾下武士靈魂,是以雖然德川幕府滅亡,會津藩仍然是日本國諸大名不可忽視的強藩,松平容保更是最強大武士團體之一新選組的精神領袖。
同時,松平容保也是日本國內排華的強硬代表人物,他不希望日本國成為中國的附庸,而希望自己的國家走上一條獨立自主之路。
甚至在中俄之戰爆發時,松平容保曾經秘密與俄國人接觸,但中國人摧枯拉朽般的攻擊令松平容保早早放棄了自己的冒險舉動。
總之,日本貴族院這個諸大名的權力角逐場,雖然諸大名藩主以及公家都各有算盤,但最尖銳的矛盾便是親華派和排華派之間的爭鬥,松平容保已經隱隱成為排華派的領袖,經常在貴族院挑戰細川韶邦的權威。
在會津藩城下町,爆發了要求懲治中國侍衛的市民遊行,一些出售中國商品的店鋪遭到了搶掠。
在江戶,有兩名中國商人被殺害,據說殺人者為新選組成員。
三日後,來自長崎的中國武裝警察接管了江戶中國租界防務,與江戶警衛部隊的對峙火藥味十足,此舉更令貴族院的排華派對細川韶邦進行了新一輪措辭嚴厲的質疑。
松平容保以副統制的身份召見中國使館公使,直斥中國武裝警察的行為是對日本國的“侵略”。
一些藩的城下町,市民抗議活動逐漸增多,對生活不滿的下層民眾,多將潦倒的生活歸罪於中國商品的傾銷,在別有用心的鼓動下,開始加入了排華的行列。
可以說,這是中國人將影響力擴張到日本後,日本人各階層排華勢力的一次總爆發。
在周邊諸國中,實則中國對日本的內政干預也是最多的,甚至將日本王族秘密“保護”起來,這也使得中國對日本的政策在日本國內受到了最多的指責,而對朝鮮、越南等屬國,則遠遠沒有這麼多麻煩。
文華殿,周京山、李鴻章、沈丙瑩、鄒凱之四位總理大臣以及外務大臣張有存俱在,坐在最末位的,尚有內務府總管大臣瑞四。
不消說,召集臣工議的正是日本局勢,瑞四出席,主要是彙報一些來自日本國內的情報,許多絕密情報,周京山等大臣是第一次聽聞。
比如新選組正在策劃對中國商人連續的襲擊;比如新選組、白虎組核心成員的情況,行動隊的武器配置等等,內務府都有自己的估計,根據情報來源,大體上不會出現大的偏差。
松平容保與英國人、美國人的特殊親密關係,令周京山等人也感覺到了事態的緊迫性。
美國商人和船隊出現在太平洋區域的頻率漸漸增高,顯然南北戰爭、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