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那就傳我的吩咐,讓天涯把她引到西川吧,讓她面對著滿西川的黃金牡丹,面對奔流不息的太子渠,想必她會更痛快——我們的好戲,當然要在佈滿前太子英魂的地方開鑼。”
第3卷 第18章 意外抉擇
蘭言每向西川靠近一步,就察覺暗中的鬼魅又緊逼了一步,她從不知道喪家之犬的滋味竟是這樣,慌張,憤恨,絕望,毒辣,可是就是沒有——回頭直面迎擊的勇氣!
這麼多年來,每每想到那盈滿石室地面的乾涸血漬,她就疑惑,那真的是她做的嗎?她真的能夠做到那一步嗎?既然有勇氣做,為什麼還要恐懼?
一路行來,每日身邊侍衛皆會少卻一二人,只不知是自行逃匿,還是遭鬼魅暗殺,此時此刻,蘭言已經顧不上許多,只後悔不該輕言出宮,而送出的書信也不見迴音,一時之間,惶惶不可終日,再無先前意氣毒辣之風。
觀望著蘭言一日比一日差的氣色,暗中的墨潭滿意地笑了——如此下去,何須她動手?蘭言自己便會殺了自己!
六日後,墨潭將蘭言迫進了西川。
蘭言在進入西川行宮的那一刻,頓時如遭電擊!
行宮內,遍植金黃燦爛如一輪一輪太陽的巨大牡丹,在臨夏的時候,竟無絲毫凋謝的跡象,迎風搖曳怒放生姿,那睥傲天下萬花的氣概,立時讓蘭言想到一個渾然霸氣的人!
“燒了它們。”
她很想大聲地、威嚴地、不屑地吩咐下去,她跟這些花相比,她才是真正的王者。
可是出口的聲音,是那麼虛軟無力,彷彿受到驚嚇般懦懦難以聽清,軟弱得連她都嚇一跳。
肆卷的火苗立刻吞噬了美豔無匹的絕色牡丹,奇怪的是,這牡丹並不像其他牡丹那樣遇火即枯,焦黑卷邊,直到烘乾燒盡一生的美色方才慢慢缺水死去,而是遇火即燃,一瞬間化為一縷青煙,連影子都不剩,片刻間全部消散在空中。
挨挨擠擠如汪洋般淹沒整個行宮的花朵,在半個時辰的功夫,消失無蹤,只剩下行宮內的一片焦土!
蘭言猛然大悟——“這是假花!!”
她也許貪圖美色,荒淫無度,也許已經失去民心,失去判斷局勢的敏銳洞察力,可是她畢竟是奪位成功的陰蘭言,畢竟是善於利用他人弱點的陰蘭言,多少天的惶然謎團,一朝得解——這一切的一切,背後都有著一隻有形的巨手在弄鬼!
目的,很簡單,只是重複做她六年前做過的事情罷了。
不是什麼鬼魅作祟,不是陰魂復仇,純粹是人,是活生生的人,在陰謀奪位,切斷她和外界的聯絡,架空她的兵權,將她逼進一個死衚衕——最終,這個人雙手不沾血腥,名譽不受玷汙,卻能讓她自己殺了自己!
這絕對不是陰蘭蓀的陰魂復仇,陰蘭蓀太過光明磊落,豈會垂青於這種陰狠見不得太陽的手段?不對,這是別人所為,她不用害怕了,這是別人做的。
不對,別人怎麼會知道,陰蘭蓀是死在她的手中,否則,為什麼用她的名義嚇唬自己,逼迫自己?
如今,她只有等待,等待一個時機。她知道,她暗中的敵人,也在等待一個時機。
西川花御宮分堂內。
心情,因為即將到手的成功,顯得格外輕快,積累六年的仇恨,終於到了該清算的時刻。
但是事到如今,計劃更該謹慎周密,她完全明白,什麼是物極必反的道理,她絕對不會再犯六年前的錯誤了。
秋瀲灩望著燈光下眼光深沉流光的墨潭,小心翼翼地開口。
“想不到,這陰蘭言也有兩下子,竟能在那種極其慌張的狀態中恢復過來。不知主公後面打算怎麼辦?”
墨潭似譏非譏,“她能恢復過來,我並不奇怪,我奇怪的是,她怎會惶恐?一個無心的人,為何會惶恐?”
“只怕是做盡了虧心事吧。”秋瀲灩低聲道。
墨潭不答,半晌,轉了個話題。
“鳳陵那邊怎麼樣?”
“海閣已經送來訊息,蘭書殿下已經暗中掌握了京師六萬禁軍兵力,越國公也調動了自己的暗衛配合蘭書殿下,傅家已被監視,蘭書殿下也傳來話,她已經替您穩住局面,但若要一舉成功,恐怕還需要主公您儘快處理好西川這邊的事情。”
“替我?你信嗎?”墨潭手指輕敲桌面,半晌突然問道。
“啊?”秋瀲灩愣愣地看著墨潭淡得幾乎透出點嘲諷的眸光,只覺心頭竄起一絲涼意。
“你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