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太多人,她的戾氣會積攢,然後力量增強,理智就會消失。”張銳沒什麼表情的臉讓安利覺得她好像見過學校成為杜若蘭的“殺戮場”似的。
行政樓是a大最高的建築,九樓,安利和張銳進去,電梯已經不能用了,兩人改走樓梯,樓梯間老舊,欄杆窗臺上還有灰,很明顯沒什麼人用樓梯。
安利就三步並作兩步快步向上趕,一路低著頭,爬到不知道幾層實在是喘不過氣來了。
【九層有這麼高嗎?】安利覺得自己已經爬了十幾層了,張著嘴大口大口呼吸,額頭冒冷汗,膝蓋也隱隱作痛。
“張……銳”安利在一處拐角停下來,雙手撐腿,肺疼。
張銳沒有回答,此時樓梯間一道黑影劃過,安利抬起頭,看到窗戶外面,一個穿西裝的人正跌落。
自由落體應該是很快的,但是安利偏偏就覺得這個男人落得像是電影裡的慢動作。
隔著玻璃,上面還覆蓋著雨水擊打留下的痕跡。他的臉正對著安利,頭髮和臉上的褶皺被風吹拂,雙目驚恐,瞪著安利,不知是死是活,然後直線下落,“咻”得不見了。
“砰——”安利聽到重物墜地的聲音,從天頂蓋上往下傳來一陣酥麻,一陣陰涼的風從樓梯道下面灌上來,雞皮疙瘩全都鼓起來。
安利環視四周,先前光顧著趕路,都沒注意到。
樓梯間有些漏水,牆上掛著灰黃色的水漬,一道一道滲下來。龜裂的牆皮斑駁地鼓起,粉刷的白灰也脫落了,露出裡面灰黑的水泥。還有不知何年何月的塗鴉,黑色的噴漆,胡亂的畫著。
高處風大,玻璃一陣一陣地抖動,呼嘯的風鬼哭狼嚎,越發襯得樓道內的死寂。
安利看著黑洞洞的上面,彷彿吞噬一切的大嘴,【上面……有什麼?】
【受到干擾,無法檢測。】平時熟悉的291147也感覺陌生了。【建議使用道具,八卦盤,破除一切迷障,價格300積分。】291147的聲音也越來越虛,【積分餘額,0。】
安利下樓,一步一步很緩慢,挪動,後來越來越快,心跳如鼓,她狂奔下去。跑了不知多久,安利步子漸漸慢了,她最後停了下來,看到熟悉的場景——走來走去,還是回到了原點,塗鴉的筆觸一模一樣,彷彿在猙獰地大笑。
【白頌,在杜若蘭的死裡……又扮演了什麼一種角色呢?】安利輕聲自問,【那兩張被偷走的符紙……還有練功房……她是來找過我的吧。】
像是有感應似的,安利看向上面,黑洞洞的樓道里,有一個女人,長裙、黑髮,看不清面容。
她緩緩走下來,黑色越來越大,越來越多,把安利的周圍全部佔領了,她走過來了,沒有腳步聲,安利聽見的只有自己的心跳,“砰——砰——砰——”,沉緩,無力,她已經失去知覺了,做不出一個動作,連跌坐也做不到了,全身被壓制住。
杜若蘭越走越近,轉眼就到了安利面前,她的臉很蒼白,像冰一樣,白得發出幽藍,五官精緻完美,唇色全無,眼珠子是全黑,很大很大地盯著安利看,從披散的黑髮下。
【碰上去應該很涼吧。】安利像被蠱惑了一樣,頭腦轉得極其緩慢。
杜若蘭一句話也沒有,只是和安利面對面站著,然後,她伸出了雙手,向安利的脖頸——
【為什麼我不能逃呢?】安利“緩慢”地奇怪著,【我心虛嗎?】
雙手敷上安利的脖子,果然很冰,跟安利想的一樣,從脖子向上傳到頭皮,向下傳到腳趾,她的全身都被這冰涼冰住了。
窒息的感覺傳來,安利的身體終於有了反應,她的手扣住杜若蘭的手,拼命地,想要掰開。
可是杜若蘭那雙纖細的手,就像一副鋼鐵的鐐銬一樣,冰涼、堅固,紋絲不動。
杜若蘭的手漸漸抬高,安利的腳離地,沒有了地板的支撐,那種無力感更勝,她的腳生理反應地撲騰起來,踢到杜若蘭的裙襬,底下空空蕩蕩,她沒有腿。
身體的氧氣越來越少,安利的力氣一點一點被抽走,發不出一點聲響,她的眼睛佈滿血絲,要爆裂了。
她的眼睛看不到東西了,一片刺眼的白,又好像是血海一樣的紅,洶湧而來,夾著令人窒息的血腥味,鋪天蓋地。
【警告!警告!】電子音在安利的腦袋裡震盪,【宿主遭受不可逆傷害,生命收到威脅,預計存活時間,五秒,警告!警告!】
安利想翻一個白眼,可是她已經感受不到眼珠子了,【我要掛了?】